在中国的新世纪大片潮中,已涌现《英雄》、《天地英雄》、《十面埋伏》、《功夫》、《天下无贼》、《无极》(blog)、《神话》、《夜宴》、《七剑》、《墨攻》、《太行山上》等不同梯队和层面的中国式大制作,或求史诗格局,或求动作类型(结果各有得失),或是在格局气势或武侠暴力的循环重复中,力求彰显所谓作者色彩和人性深度(不知什么古怪缘故,多数显得不伦不类),唯独难得一见以爱情为主线的风格清新之作。
在影史上,不乏将罗曼史与狼烟烽火交相辉映之作,个中翘楚者,远如《卡萨布兰卡》、《乱世佳人》、《日瓦戈医生》等,近有《英国病人》、《珍珠港》、《漫长的婚约》等,对钟情于海誓山盟的女性观众和热衷于金戈铁马的男性观众,大可一网打尽。在《云水谣》中,战争的残酷血腥并非浓墨重彩之处,甚至鲜有正面描写,在这一点上,《云水谣》的整体走向更接近《魂断蓝桥》和《滚滚红尘》,更偏重于史诗格局下的个体叙情。
虽重于情,但《云水谣》在画面上的用心度和最终效果,却不输于某些投资甚巨的制作。影片开场两个结合了电脑特效的长镜头,可谓夺尽先声,前一个以爱情片罕见的凌厉运镜,颇具新意地带出全片氛围与基调,后一个则以完美的虚实结合,翔实而灵活地挥就了一幅台湾民俗风情画,可算近年国产电影中,少有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手笔。
进入正题后,《云水谣》的运镜与画面不再求炫,而是以写实结合写意,营造出俗世童话的优美感。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当男主人公陈秋水因故被牙医夫人辞退家庭教师一职返乡后,与他早已暗生情愫的千金小姐王碧云,赶至与其相会一幕,在一片山清水秀和若有若无的氲氤迷朦之中,有情人终于执手。古镇、山水、有情人,光影交错下的此情此景,既有田园诗油画的晶莹剔透,又不乏中国山水画的悠远韵味,而影片用以突出记忆与怀旧的黄色调,也在这幕中达到了视觉上最美最灿烂的一刻,并分别与“无悔于青春”主题和王碧云热爱绘画、老年移居纽约以作画寄情,形成了视觉上的强烈呼应。
作为《云水谣》最出众的镜头运用,长镜头在片中以及片尾都有亮眼表现:由台湾投奔祖国的陈秋水,作为医生投身朝鲜战场,钟情于陈秋水的第二女主角王金娣在战壕中寻找他时,镜头跟随着她在狭窄的战壕中自如穿梭,不仅清晰地向观众传达出王金娣的焦急心情,更饱满地维系了戏剧张力,令人联想起《少数派报告》中的相同手法;片尾,壮丽的西藏雪原,陈秋水、王金娣的儿子与王碧云的养女,站立在献身于此的陈秋水与王金娣墓前寄托哀思,遥想起陈秋水与王碧云生死茫茫未成眷属,遥想起陈秋水与王金娣生前那场骇人的大雪崩,镜头突然上摇,眼见一只雄鹰呼啸而上,滑翔过西藏神圣雪山,随之,镜头气势磅礴地穿越过神州大地,此刻,家国情怀、乡愁与隔世绝恋汇聚成的壮丽悲剧感,令影片达到了最高潮。文/德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