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探》

　　文/刘一手

　　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一两部电视剧，让人惊呼，“这货不像电视剧！”就像大卫•林奇的《双峰》，JJ•艾布拉姆斯的《迷失》以及《24小时》等，划时代的手法和风格让它们成为超越其所在时代同类剧集的神作，成为所谓“次时代”的电视剧。

　　当《CSI：犯罪现场调查》狂拽酷炫，没完没了地拼凑烂俗桥段，让人乏味，当《神探夏洛克》屡屡炫耀逼格，越来越让人深感厌倦的时候，HBO的《真探》(《TrueDetective》)横空出世拯救了沦为爆米花格调的涉案剧。

　　什么叫次时代的涉案剧？在《真探》面前，就连看了多年美剧的老鸟也有些智商余额不足了。说好的三分钟一个高潮呢，说好的枪战飞车呢，说好的掐指一算来一句“元方你怎么看”之后抛出答案呢？《真探》的异端在于用一种颠覆的方式，瓦解传统美剧的节奏、人物谱系、角色设定。这货根本不是电视剧，而是8集的连续电影。

　　从《神探亨特》开始，我们早就习惯了接受这些颠覆不灭的真理：警探是牛逼的，高智商犯罪也只能靠神探摆平，神探的形象是伟岸无比的。但《TrueDetective》的片名里的“Ture”，仿佛就是给其他装逼探案剧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一切伟岸神探们瞬间现出皮囊下的“假”来。在《真探》里，美国的人民警察一点都不给力，毫无神探风采，不光探案漫无头绪，就连生活也一团乱麻——颓废得酗酒嗑药，玩弄小三，家庭不和，复杂阴暗的人性让他们显得并非善类。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真探》放弃了各种我们熟悉的美剧桥段、洒狗血的戏剧冲突、花里胡哨的剪接，反而用大量饱含张力的长镜头来纪录事件发展。那些阴沉的画面、神秘的宗教图腾、绝望的宿命，那些颓废放逐的人物，弥漫在美国南部压抑的云层，电影《七宗罪》的感觉扑面而来。而克制冷静、从容不迫的叙事节奏，又分明带着《十二宫杀手》的气息。

　　成就这样一部神作，除了感谢编剧和导演外，剧中马修•麦康纳与伍迪•哈里森两大实力派演员堪称妖孽的表演是亮点之一。传统美剧里蜘蛛网般的人物谱系和庞杂的人物关系，在《真探》被剔除的几近于无，两位“好基友”饱满的个性就基本撑爆了全剧戏份。不过，这样的风格，注定无法讨好大多数人的胃口，至少娱乐性的不足会让寻求短平快刺激的观众敬而远之。但这丝毫不影响这部剧就是目前涉案剧的艺术标杆，将在未来的日子成为影视发烧友硬盘中不舍得删除的经典。《真探》看下来，对于美剧的“三观”亟需重建了。它让我们重新定义什么是电视剧。除了发出这样的感叹，“原来电视剧可以这么拍”。我们还会思考：电影化的风格技巧+电视剧的时长体量是否可以成就另一种视觉产品？

　　在类型化上，《真探》无疑比之前HBO和马丁•西科塞斯捣腾出的《大西洋城》更加纯粹，在商业电视剧的风格化探索上也走得更远。当Netflix用野心勃勃的《纸牌屋》向传统影视制片方宣战时，HBO用《真探》还以颜色——没有虚头巴脑的大数据的支撑，同样能造就出次时代的“神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