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崔健上春晚,谁向谁低头?(2)

2014年01月23日16:53  外滩画报 微博

  平时,崔健声音不大。无论人多人少,更像在自言自语,他人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听清楚。

  但一到了舞台上,崔健像变了一个人,音量高得震人,所有的肢体动作,所有的东西都表现出来。

  小时候,崔健不善言谈,不太会说话,甚至有点口吃。后来在记者的逼问下,才有了一点点的演讲能力,“但迄今为止,如果让我说客套话,我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当天,记者问罗大佑对崔健怎么看,罗大佑绕了过去,“不需要问罗大佑怎么看崔健,崔健怎么看罗大佑。这太私人化了,太小格局了,如果非要回答,那罗大佑当然喜欢崔健,崔健当然也喜欢罗大佑咯。”

  同样的问题,记者抛给崔健,问他如何看罗大佑,崔健花费了十多分钟认真回答。他不吝赞美,“罗大佑的音乐曾经对中国摇滚和中国流行音乐的影响,他影响了很多人,很多人因为他拿起了吉他,他让人们觉得音乐是一种可以上不封顶的东西。”

  有一个故事曾在圈内流传。2008 年汶川地震后,北京摇滚音乐圈曾组织过一次赈灾义演。一位歌手在看到演出次序表之后,提出自己要在崔健之后压轴演出,否则不参演。崔健听了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同意了。

  前段时间,崔健意外地出现在《中国好声音》的选秀节目决赛中,但这档节目的录制,崔健事先并不知情。

  他只接到那英的一个电话,说有位年轻人很希望见见他。于是,他答应了,他不知道这位年轻人就是梁博,更不知道会跟着一架摄像机。开播前,《中国好声音》节目组就曾邀请他担任评委,他是第一人选,给出的条件也十分丰厚,但他拒绝了。

  记者问他是不是特别喜欢一个人的状态,他引用了周国平的话来回答,“周国平说,一个没有社交能力的人,是能力上的缺陷,但一个没有孤独能力的人,是灵魂上的缺陷。一个人静的时候能够保证你思想的自我梳理,你会感觉自己像吸氧一样。”

  在地上

  11 月 17 日,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南方周末》2012 中国梦践行者致敬盛典现场。崔健安静坐在后台的凳子上,等候颁奖礼开场,远处的灯光经过层层幕布,已经被弱化得很暗,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就隐在其中。

  他是一个不爱大笑的人,若说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也只是眼睛和嘴巴都弯起来,透着笑意,而不会发出一般人那种爽朗的哈哈声。他的声音很小,远没有舞台上那么有力量。

  大屏幕里一个主持人正在做节目的开场,这也是一个80后年轻人,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王自健,我在网上看过他的一个视频,名字叫《歪唱太平歌词》,里面都是讽刺性的小段子,说得很有点意思。”

  正说着,他突然站起来,“丹青,丹青!”他趋步上前,喊住前面匆匆而过的一个人。

  这是这些天来,记者第一次见到他热情地主动向人打招呼。对方是陈丹青,一个常常以直接、愤怒的形象出现的艺术家。崔健喜欢的人几乎都是这样的类型,身上总有一股较真劲,充满力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接地气”。

  崔健不玩微博,但是偶尔会潜水去看看朋友的,前段时间他看到俞心樵的一条微博,忍不住念出来,“有时候照镜子,我真想和镜子里的人拼命!”他很喜欢俞心樵的这条,“你看,多有意思的语言,简单直接,后面又很有力量。”

  “嘿!崔健!”陈丹青看到是他,走了过来。两个人就站在角落里聊天。两人有段日子没有见面了,从年龄、婚姻一路聊到他的歌曲。

  “我一直不知道屌丝是什么意思?”崔健问。得到答案之后,他还是有点疑惑。“从字面上来看,这不是一个很脏的词么?”

  陈丹青接过话来,“屌丝就是一无所有的人,《一无所有》就是一首正宗的屌丝歌!你当年的那些歌,都是屌丝歌,都是唱给他们听的!” 所有人都笑了。

  崔健觉得挺高兴,他怕别人给他戴高帽,这使得一旦谁让他评论个什么,似乎他就站在了一个特别的高度。

  “我们关心自己的生活环境,是一个普通人的权利。”

  崔健喜欢那种和大家在一起,住在四合院大平方的感觉。

  崔健看书不多,而且很慢。他较真,必须一个章节翻来覆去要看得很明白了,才能开始看下一章。他甚至自认“和那些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比,我简直就是一个文盲。我是一个用耳朵和眼睛去捕捉知识的人。”

  他爱看余华的《兄弟》,姜文的《鬼子来了》。也许是因为一开始他就被供在了神龛上,有一种害怕自己触不到地面的深深恐惧,所以那些从地里刚挖出来的,新鲜的还带着泥土气的东西,才能让他感觉是脚踏实地地站在地上。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 1 月,一款以“崔健”命名的纪念手机会正式推出,这将是中国第一款与名人合作作为品牌的定制设计手机。

  这是大连一家专门做高端定制产品的制造商的创意。崔健给记者看了几张手机的样图。乍一看,手机并不特别,方方正正的智能手机,用的是安卓的操作系统,黑色为主色调,有的带一些红色的元素,但背面却无一例外,都是崔健的照片。

  事实上,在六七年前,当制造商找到崔健提出这个想法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回绝。但对方负责人是一个狂热的摇滚爱好者,在他看来,在中国“崔健”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如果能做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手机,一定具备收藏价值。这是关于崔健的个人项目,被拒绝后,又再次提出,再拒绝,再被提出。

  直到 2008 年,滚石的吉他手 Keith Richards 和 LV 合作了一款广告,经纪人拿给崔健看这个广告,让崔健开始相信,即便与商业结合,艺术家也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对于崔健来说,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代言,没有站上所谓主流的大舞台,他喜欢的方式是在音乐节上来演出,因为“不仅仅可以遇到那些将和他一起合唱《一块红布》视为荣耀的乐迷,还有那些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从别的场子路过停下来的年轻人。”

  和崔健认识多年的好友兼乐评人张晓舟说:“崔健对摇滚乐太较真了,太把摇滚乐当一回事了,总觉得摇滚乐和摇滚精神应该怎么样。

  但这是个消费娱乐时代,摇滚乐也很容易被消费。摇滚乐在最近几十年来已经建立了一种商业等级制,那些选秀中唱着摇滚乐走出来的人,本来也很草根的,但当他们在娱乐的制度下变成了明星后,他们也就变成高高在上,和这些东西没什么关系了。”

  只有崔健还努力站在地上。

  老人与脚印

  “老崔,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我只有 1 米 63,我的媳妇比我高十公分。

  我和她都非常喜欢你,你能给我录句话到时候在婚礼现场上放吗?”10 月 15 日,在上海的斯格威铂尔曼酒店,一个粉丝拦住了崔健,请求道。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媳妇,我 1 米 73 ,我女儿的妈身高 1 米 84,我们也差了整整十一公分。”他笑着这样回答。对年轻人,他一向很有耐心。

  2010 年,20 岁的说唱音乐人大卫刚在北京一家很小的地下酒吧里结束了演出,一个朋友问他,“嘿,我明天去见崔健,你想不想认识他?”

  “当然想!他那么牛逼!”第二天,他去拜访崔健,还没开口介绍自己,崔健先说道,“我知道你,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你的说唱非常棒。”

  介绍的朋友很诧异,因为大卫的说唱中,很多东西是挑战体制和具讽刺意味的,这导致他的演出只能在小圈子里举行。但大卫并不惊讶,这个出生于 1990 年的年轻人早有预感。“没认识崔健之前,我就知道,他有一天会来听我的音乐,因为我们要表达的事物是一样的,对爱情,对这个社会的态度、困惑和愤怒,都是一样的。”

  很少人知道,贵为“教父”的崔健,经常会在北京看一些“小孩”的演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生活的常态。”张晓舟说,很多人在成名之后已经不屑于去看别人演出了,比如汪峰,比如郑钧。崔健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他比很多人都有平常心,他对这个世界保持了足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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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Lou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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