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崔健上春晚,谁向谁低头?(4)

2014年01月23日16:53  外滩画报 微博

  C:我愿意说罗大佑对我的影响,因为他做音乐比我早。我听大佑的东西不多,我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摇滚和乡村音乐结合,加上他用中文演唱,他的音乐中的朴实感,我之前没有听过这样的中文歌曲。而且他给我和周围的人带来一种严肃的话题,人们愿意谈论他的歌词,讨论他的演唱方式。而且,他不做作,在严格的制作后面还有很多东西,就像鲍勃·迪伦一样,你永远会讨论他的音乐,但不会去讨论唱片的封面,谈论谁是制作人,而是关心他的音乐的意义。

  B:在你看来,罗大佑的意义是什么?

  C:现在,大陆还有很多人在说罗大佑对中国流行音乐的影响,我认为他是把歌曲从文学、旋律的组合上升到一个特别严肃和庄重的层面,他让流行音乐可以讨论历史、政治,甚至身世。他影响了很多人,很多人因为他拿起了吉他。他让人们觉得音乐是一种可以上不封顶的东西。也许我们说的北调,对罗大佑所谓的南腔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因为我们谈论的那些东西,探讨的自我,好像有一定的突破感,我们在大我中找到了小我。比如我在《一无所有》中谈论的我,就是小我。和“我是一个兵”,“我爱北京天安门”里面的那个“我”是不一样的,当时我提出小我,在大陆引起很多人共鸣。但我相信在当时的香港或者台湾,这种概念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已经在谈论自由了。这就是西方音乐里面的我,和大陆土生土长的那个我,碰撞了一个点。

  B:摇滚乐是对流行音乐本身的反叛,还有对广泛的社会文化的抗议。而摇滚要得到传播发挥它反叛的价值,重要原因在于它的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是青年一代,要让他们有共鸣。就如同你的音乐,曾经让整个 80 年代的青年一代都有共鸣。那现在你怎样让年轻人有渠道接受到你的音乐?或者说怎么和他们去交流?

  C:如果从时尚的角度来说,我没什么可以和现在的年轻人分享的。我只是在现实生活中捕捉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才可以和年轻人分享,但当我捕捉不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我觉得也没必要硬要去分享什么。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有人采访一个艺术家,他说,我能接受自己做出坏的作品,但不愿意自己重复。我非常认同这点。

  B:很多年轻人可能觉得崔健或崔健的音乐已经过时了,你怎么看待现在的年轻一代?

  C:其实我发现年轻人可能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兴趣,比较冷漠。比如他开车在路上,旁边有辆车停下来,前面躺着一个人,他完全不关心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死了没有,他就直接开过去了。现在的年轻人选择比较多,本身没有什么渴望,对自己眼前的东西产生厌恶的时候,对他们所熟悉的东西有一种期待和更新的时候,他们会发现,也许老的东西也会有新鲜感。现在有不少年轻人,我发现他们并没有从时间上去划分年代。当很多年轻人共同去听一个老的东西的时候,这个老的东西就变成时尚了。

  B:提到时尚,你怎么看 Lady gaga 和鸟叔?

  C:消费者无论选择 Lady gaga 还是鸟叔,都是消费者的权利,摇滚乐再怎么有内容有想法,但它不是政治音乐,不能强加于人,它是给人选择的。Lady gaga 的东西里视觉化和舞蹈化的东西比较多,而鸟叔就是一个舞蹈,他透着一股中年男人的坏劲,给人带来轻松的感觉。

  他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Lady gaga 我看得不多,但她的造型可不是一个基本的流行路线,她还是很大胆的,传达的信息还是有突破的,引领时尚和跟随时尚是有本质的区别。跟随时尚是对现实的逃避。

  B:你会担心和现在的年轻人失去交流的管道吗?

  C:我们自己刻意去交流是没有用的。我知道做作的东西是没有生命力的。我们始终在坚持表达自己的同时,并不是为了赶时髦。很多人批评我,说我唱 hip-hop 是为了赶时尚,但他们不知道,我唱 hip-hop 时,时尚还没有出现呢。当时美国的 hip-hop 还是地下音乐呢。流行音乐像时装一样,可能在最开始没有被媒体重视,不能批量生产,观众在市面上看不到,他们会认为这东西失败了。我相信有很多东西,被时代忽略的那一刹那,变成了永远的遗憾。

  我觉得并不太担心。因为演出是我生活中很重要的支柱,所以我可以不断地在我的演出中推出这些音乐,这些没有被人们理解的音乐。

  我还有一个方式就是通过电影,因为电影音乐是可以滞后的。《迷失的季节》就因为《黄金大劫案》重新又火起来。在某种程度上,电影音乐可以保留一些东西,可在以后释放出来。

  B:你觉得摇滚乐可以解决什么东西?

  C:没有人可以说自己生活在坏时代里,没有人有权利这么说。你只能说自己是个弱者,或者被时代打败了。有很多人想借我的嘴来证明他的观点,很多人觉得自己生不逢时,但人其实可以把这种情感放在作品里,比如我创作《迷失的季节》,当我写完的时候,其实纠结和不满,都已经在作品里解决了。

  谈书籍:我看东西是看它的棱角

  B:你没有微博,那你平时上网都在看什么?怎么获取到最新的信息?

  C:我上网看新闻,有网络的时候我就不再订报纸了,什么东西都在网络上看了。我觉得微博也看不到太多的东西,但实际上大部分你关心的话题都会在正常的网络媒体上看到,你要找什么看什么,你搜索一下都能看到。还有一个方式是翻墙,你翻墙出去,还能看到一些微博上不能传的东西。

  B:你最近正在看什么书?

  C:我看传记比较多,还有一些社会学的书,看小说比较少。我看过一些中篇小说,但长篇小说就看不下去,太长了。

  B:你看过莫言的小说吗?

  C:很早的时候看过他的一些中篇小说,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印象。我挺感兴趣他的《蛙》的,有机会我想找来看看。我喜欢余华的书,《兄弟》我特别喜欢,还有王朔的。

  B:你喜欢《兄弟》的原因是什么?

  C:我喜欢他的语言和审美,我看东西是看它的棱角。我看书确实比较少,和那些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比,我简直就是一个文盲。我是一个用耳朵和眼睛去捕捉知识的人。

  B:听说你刚看完《乔布斯传》,你怎么看乔布斯这个人?

  C:《乔布斯传》还没有看完。我看书很慢的,翻着看,看到一半可能又放下来了,去看别的书。我看了这本书之后,我特别喜欢他。他给我最深的印象是打破常规,而且他对一个产品要全方位控制,不是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分工。某种程度上他和我有点像,像做电影导演,需要对过程的严格把关,对细节的追求,这些特质让他不光是一个企业家,还是一个有艺术灵感的艺术家。他有扭转时空、让现实逆转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又有点像摇滚乐。摇滚乐也有这样的力量。就像姜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要什么。乔布斯就是这样一个人,很有意思。我看到当时苹果公司其实是个唱片公司,但他不管不顾,喜欢这个名字就用了,后来官司打了很久。他有特别强的操作能力,也有特别苛刻的对结果的想象力。他能想象出一个极致的结果,而且也能实现它,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B:有人研究你和北岛,发现你的歌词里有一些意象的东西和北岛诗歌里想表达的很像,比如你们同样会探讨未来,否定眼前的世界,突出“自我”的表达,当然你们的方式和真正追求的目标不一样。

  C:从文字上的信息量和表达能力,我没办法去和北岛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我是一个蜡烛在下面慢慢烤去炒一个菜,人家是个大炉子,熊熊的火啪啪去炒。我的文字都是慢慢修出来的,而且我是听着音乐才能产生文字的,如果让我单独去拿文字去说一件事是很困难的,人家脑子里都是文字,随便拿出来都能创作。

  B:你喜欢谁的诗吗?

  C:我喜欢俞心樵的诗。我那天看他的微博,他发了一句话,说“有时候照镜子,我真想和镜子里的人拼命!”这样的语言,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谈电影:能产生激情的东西,我都愿意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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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Lou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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