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友

　　每个采过张学友的记者大概都会被他圈粉。在专访室里，一屋子的工作人员、宣传团队在旁边紧张地打理一切，他穿着半新不旧的牛仔裤和球鞋，坐下来认真又诚恳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不在意自己早已经固化在天上的“神级”明星光环，对你温柔和气地笑了笑，聊起过去那些经历，失望直说是失望，不遗憾也明讲是不遗憾，既不掩饰也不打马虎眼，高人的风华自存，真是低调中有美好的品格金光闪闪。专访时，我们聊了演戏、唱歌，还谈及了家庭。出道31年的张学友，故事太多太多，风采依旧，此次稿子也不过只能略窥一二。

　　也曾有心争影帝

　　“现在有权去选剧本了，我会看得很清楚”

　　张学友是演艺圈殿堂级的人物。出道31年，被称为歌神，拥有强大的乐迷号召力，纵然重心放在歌唱事业上，也掩盖不了他演戏方面的才华，拿下过影帝，受到行业内方方面面的认可。他看剧本看得很仔细，“习惯了这样。因为以前拍了很多戏都没有剧本看，到了现场，给两张纸你，说开始，就开始做了，台词很多是自己按照意思来编的。到了后面，我自己少拍戏的时候，有权去选择了，我就会看得很清楚。”这次能请他出山，两位导演表示前前后后花了半年时间，《赤道》放映后，争议四起，有说法称它只是为《赤道2》做的一个大预告片。对此，张学友在采访中花了几乎十分钟的时间去做了一段长长的剧情分析解释，顶认真。

　　“很多影评人说你是香港最被低估的一位男演员，你怎么看？”

　　“说回那一句，时间放在哪里，大家是能看得到的。我选择了主力在唱歌，那么电影这方面被人看低一点、忽视一点，或者没那么重视，其实很正常，这是我应该得到的结果。”

　　但有没有过野心？有。2002年第21届金像奖，张学友凭着许鞍华导演的《男人四十》成为大热影帝人选，“那一届，我也真的是有心的，接了许鞍华导演的戏来拍，她拿奖拿得很出名，无论她的戏也好，还是她的演员也好，有些你可能会觉得：不是吧，他也能拿到？但拍许鞍华的戏，他就是拿到了。所以我觉得自己也有努力，应该有机会，当时有野心在那。”最后周星驰拿下那座小金人，他一度不明白，“以前一向都不是这样的，星仔的演法也不是特别改变了很多”，后来想通了，也觉得不过这样，“拿奖有很多不同因素导致，评判不同会导致口味不同，那年突然改了规则，支持商业电影。”于是从此释然：“多谢那一次，你知道自己的免疫力又强了一点。有些东西你做出来，自己看了也觉得OK，那就可以了。”

　　年少轻狂期：唱歌成绩不好，拍了一些烂片

　　“有个阶段太贪玩，没看清楚要怎么样做”

　　在整个专访过程中，张学友有一个贯穿始终的常用词，那就是“选择”。选择唱歌还是演戏，选择继续工作还是选择减产，选择事业还是家庭，他都有自己作出的答案。他明白人生需要取舍的道理，故此生活得轻松愉快。 “其实我想不想全要？那我也真的是想全要。不过，你真的是不能这么贪心的，不会有人得到全世界，我也很满足我现在得到的东西。”

　　如今54岁的他会知天命，但如果时光倒流20多年，那时候的他不是一个可以有选择的人。1988年，他推出专辑《昨夜梦魂中》，销量只有几千张，在奖项上也一无所获，失意时他被狗仔队拍到不少外出夜蒲酗酒的照片，使得一出道就成名的他名声急下。

　　那个阶段没有办法，唱片卖不出，表演也不多，拍戏是唯一的收入来源，无论好或者坏，只要有人找，他都接。“比如说一部戏有多少钱，那我就知道我拍十部戏有多少钱，如果我拼命一点拍，那明年没有人找我，我都可以顶住。那时候有很大问题是我不够安全感。”聊起接烂片的故事也只能笑：“拍着拍着，你就知道这部戏真的死定了。”现在看回这一段后生年少，张学友自己也感慨：“那时候真的是太贪玩了，或者说真的是在工作上太不够专心了，又没有看清楚要怎么样做。”但所幸心没有灰，“很多人都讲，我也这样讲，最不好的一段时间其实是最好的一段时间，对于人来说，就是你能够学到最多的东西，知道怎么去面对困难，知道怎么令自己强壮一些。”

　　典型巨蟹座居家好男人

　　“我做出了决定，一定不会后悔”

　　2000年，张学友第一个女儿张瑶[微博]华出生，5年后，次女张瑶萱也接着出生。从此，大家可以看到张学友的工作行程安排锐减，除了他最看重的音乐，包括演唱会以及唱片工作继续进行之外，从拍戏到商演，通通能减即减，一是因为他想专心做好一件事；二是，他的重心正逐渐转到家庭中。

　　当然他不会退隐，但少见到他，歌迷和观众的确感觉到遗憾。学校成为了狗仔队最常拍到张学友出没的地方，只要不工作，每天雷打不动接送女儿们上课放学，“我在家里有不能推的角色。”只要条件允许，工作尽量做到当天往返，少量的电影作品也是他通过精挑细选才接的，拍摄地点指定要在香港，因为他不愿意离开妻子、女儿太久。来内地拍戏？不行的。因为“动辄要离家两三个月，其实很难做到。”

　　他错过了很多机会，原本找他的角色别人演了，并且拿奖拿遍海峡两岸三地，张学友也是淡淡的，“我想这件事我到老都不会遗憾。我自己好想知道人的一生是怎么度过的，无论对也好错也好。”他简单专情、具有实打实的生活气息，和妻子罗美薇拍拖10年，结婚近20年，零绯闻的感情之路让不少人感叹他是绝世好男人，手把手亲自带女儿们长大，事事亲力亲为，每年的家庭旅行必不可少，平时也负责带大家到公园玩乐，永远都是肩能扛、手能提的无所不能爸爸，不缺席重要场合，居家巨蟹座风格展露无余。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后，他积极承担起好丈夫、爸爸的责任，“我有了小朋友，我也不想错过这个阶段，其实做这个决定之前，已经是想明白的了。”接受采访时，张学友谈起女儿总是暖意十足，温柔萌爸即视感满满。

　　南都娱乐×张学友

　　“我想做一个称职的爸爸”

　　“拍完听到有人说我被低估了，其实我也是开心的”

　　南都娱乐：很多人说看完《赤道》觉得像一个大预告片。

　　张学友：我自己就看了剧本先接这部戏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它有续集的。现在的这个ending和我看剧本时候的ending差不多，都是在火车里面，其实它原来的结局是传来一声枪声，但是这抢打在谁身上呢，或者有没有打在人身上呢，其实都是不知道的，是一个比较开放性的结局，但那句“其实现在和赤道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误导了很多观众。对我来说，战争的开始就是说现在开始两个人博弈。其实这部戏都是在讲你怎么样去找出赤道，一路以来，大家都不知道赤道是谁，到最后就是找了赤道出来，这就是结局，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南都娱乐：本来有3个小时的戏份，但最后剪掉了1个小时，在减掉的戏里，你最喜欢哪场？

　　张学友：其实大家听起来会觉得剪了很多，但这是经常发生的。故事和我之前看剧本时候的结构分别不是很大，就是导演剪出来后变不一样了，有交代捉张震[微博]和没有捉张震其实已经有分别了。如果大家用一个下棋的心理去看戏会开心很多，就是它丢出一个问题，你去想。例如王学圻[微博]这样问我：你这么久没有见过你的两个手下，你没有怀疑他们出卖了你吗？那我就要问他，你的助手跟了你八年，你这么久没见到她，你不好奇吗？就是你现在下一步棋，我也下一步棋，你想抓我，但是你敢不敢抓我？我觉得整件事就像下棋。

　　南都娱乐：很多影评人说你是香港最被低估的一位男演员。

　　张学友：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做戏，应该很多导演都知道。我也和很多导演合作过，我想他们也很清楚。至于有没有被低估，我觉得我在导演心目中是没有被低估的，只不过说回那一句，时间放在哪里，大家是能看得到的。因为我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唱歌，所以人们也都把焦点放在你唱歌那里，也就忽视你在电影的那一块，这都很正常。这是我人生的抉择，我选择在我人生的哪个阶段去做些什么，那我选择了主力在唱歌，那么电影这方面被人看低一点、忽视一点，或者没那么重视，这是一个我正常应该得到的结果。

　　南都娱乐：你戏瘾大不大？

　　张学友：大的啊，哈哈哈。不过你没得贪心的，人一天只有24个小时，拿了来做录音，就没办法拍戏。如果你唱了歌，还要拍戏，那你就不用回家了，我是做出了选择的。现在要是有机会可以拍下戏，有得拍我就拍咯，拍了之后听到有人说我被低估了，其实我也是开心的，就是说他有注意到我，就算他没讲我是怎么样的，我起码是能做戏的。

　　南都娱乐：你刚才说了今年还签了下一部戏？

　　张学友：我都是帮手来的，是新导演的一部戏，哈哈哈。

　　南都娱乐：如果《赤道2》开拍，你还会演吗？

　　张学友：我明年或者后年要开巡回演唱会，导演那边的剧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时候可以有，所以我也不知道时间合不合适，只能到时候再说。

　　南都娱乐：那接下来的演唱会怎么计划？今年出新专辑、拍戏还要准备演唱会，感觉工作量挺大的。

　　张学友：其实演唱会计划目前也只是一个计划，它真真正正占你工作的时候是很少的，只是去想东西，平时我在家也是这样的，有空没事就想一大堆无谓的东西。当演唱进行的时候，我就不会再有电影的了，就会完全放开它，算是贯彻我一贯做事的方针吧。我试过又拍电影又唱歌，结果录又录得不好，拍又拍得随意，那我也不想这样。

　　“有一天，哪怕我想留她在身边也会留不到”

　　南都娱乐：女儿出生，你的重心开始慢慢转向家庭，减少了很多工作，会不会觉得错失了很多机会？

　　张学友：有了小朋友后，我不想错过她们成长的阶段。其实我做这个决定之前，已经是想明白的了，我一定不会后悔，无论将来会不会有人找我拍戏、开演唱会，就算是今天，人们真的因为我做了这个决定很少再找我拍戏、开演唱会，连唱歌也没有人听了，我想我都不会后悔。因为我经历的都是人生，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如果出来的结果是证明我判断错误，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那也是很不同的体验。

　　南都娱乐：对于女儿来讲，自己是不是24孝的完美爸爸？

　　张学友：我想成为咯。但我不是想做一个24孝爸爸，我是想做一个称职的爸爸。我现在做的东西未必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决定的。比如说我女儿，我把她接回香港读书，很多人都觉得她能够考去那间很好的学校很厉害，因为那间学校很难考的，不应该回来。但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从是不是对她好的角度出发。但是怎么样才是对她好呢？学业对她好，还是避免在这个阶段给她留下一些什么不好的影响好？我希望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也有参与。

　　南都娱乐：怎么样让女儿参与？

　　张学友：我现在50多岁了，我觉得人最紧要是学会怎么样去做出一个聪明的选择，如果越早让她参与去做自己人生的决定，越早令她知道做出一个选择之前要有这样那样的考虑，我觉得是好的。所以我宁愿她去试了先。

　　南都娱乐：那她感觉怎么样？

　　张学友：她当然是想回来，因为在那边不开心。我觉得她那时候也不过才13岁，尝试过去外国生活一年，那真的不行，我也觉得不需要勉强。我相信会有一天，哪怕我想留她在我身边也会留不到。

　　采写_本刊记者 关敏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