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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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娱乐讯 《激情燃烧的岁月》的编剧陈枰日前与笔者谈起电视剧创作。
侃侃家庭伦理剧 关键词：不知道
笔者(以下简称“笔”)：从《激情燃烧的岁月》到《青衣》，从《民工》到《追赶我可能丢失的爱情》，您的家庭伦理剧总是以独特的视角展现在观众面前。您认为您写的家庭
伦理剧有什么特点呢？
陈枰(以下简称“陈”)：不知道。没觉得我写的跟别人写的有什么不同，没研究过。可能我这个人写东西比较幽默吧，反正导演看完了普遍认为比较有趣。
笔：您认为您的家庭伦理剧吸引观众的是什么？
陈：我也不知道，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有人问我，创作时是怎么考虑观众心理的？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观众的层面很多，你该考虑哪一个层面？我想我喜欢的东西可能会有一批人也喜欢，我选题材写剧本都是本着能吸引自己看下去的原则来做，效果确实不错。
笔：对于这一批受众，您是希望引导他(她)们还是迎合他(她)们？这些受众是女性观众居多吗？
陈：我没有。那把自己弄得太精英了吧？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写剧本的时候就是想用这种叙述方式说这么一个故事，完全是自我表达。没有时间想是引导还是迎合观众，我没那么复杂，我是一个简单的人。至于这类受众肯定是女性居多。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然后恩恩怨怨。《激情燃烧的岁月》会有很多男观众，因为它不完全是家庭伦理剧，有个人英雄主义、浪漫主义，里面包含的内容比较杂，它有男人喜欢的昂扬气慨，它说的是一个男性主题。而《青衣》就窄了。
笔：看家庭伦理剧，我们很多时候都能明显地感受到作者所给出的道德判断。您认为您的作品也是这样吗？
陈：我想不是，我基本不给人下结论，我觉得一部好的家庭伦理片应该是道德悬置的。我在创作中只是描述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剧中的人物在这件事情当中各持什么态度。我的生活不是你的生活，我的生活经验对你没有用处，这个时候感情的个人化就会完全凸现出来。情感发自内心是本来的，道德来自社会是应该的，本来和应该之间产生的矛盾关系正是最吸引人的看点。
笔：您认为国内的家庭伦理剧与国外的家庭伦理剧相比，有不同吗？
陈：当然是有不同的。咱们国内的家庭伦理剧我看得不多，记忆深刻的有《空镜子》、《结婚十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剧中的人物真实，自然，叫我喜欢。国产剧和日韩剧相比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国情不同，文化不同，价值观也会不同。至于美国的家庭伦理剧，除非是特别深刻的，一般都太“甜”。(甜是指什么？)粉饰生活，甜腻腻的，看两眼就齁着了，就像国内的某个文摘类杂志似的，属于甜点类的，吃几口行，再吃就食欲就遭到了破坏。所以不浪费那个时间。
我写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日常生活，观众看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溶进来，觉得就像自己经历过的。其实把一个戏写得日常又吸引人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儿，情节跌宕，矛盾冲突强烈的反倒好下手。
韩剧《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写的就是日常，能让人一集一集接着看下去，它能反映很多你日常生活中能遇到的东西。当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屏幕上，你觉得这些平时没太注意的事情它还真是个事儿。家庭伦理剧为什么好看，为什么比较好卖，就是因为它跟你生活很近，观众愿意看。
聊聊改编和原创 关键词：差不多
笔：《激情燃烧的岁月》、《青衣》和《民工》都是根据小说改编的。从几万字扩充到几十万字，这当中有没有遇到困难？
陈：没遇到什么困难啊。有的人说写不出来苦恼呀、失眠呀、大把大把的头发脱落呀、抽烟呀，我说那要得有多么严格的创作态度呀，那得怎么折磨自己啊？仔细想想，我还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笔：您认为改编小说是否应该忠实原著？
陈：改编《激情燃烧的岁月》基本上是颠覆了原小说悲观主义的主题。我用了它的框架人物关系，石光荣和褚琴在领导的撮合下勉强结婚，两人打一辈子，一直到老都没有看到幸福，看到的只是衰老和无奈。原小说中人物简单，只有又冷又硬的一面。《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光荣和褚琴俩人打了好，好了恼，分分合合乐此不疲。其实人的一辈子就是这么过的，石光荣和褚琴两人在一起过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从来没好过？
《激情》播出以后，采访多了起来，咱们媒体有个毛病，就这个话题，被采访者的言语必须跟“激情”配套，激情昂扬地去挖掘和抒发自己身上热血沸腾的东西。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后来我一着急，还真憋出来三个主义来：“革命的浪漫主义、革命的乐观主义、革命的英雄主义”。仔细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石光荣是个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军人，他英雄乐观而且浪漫，他的浪漫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写《青衣》，我基本忠实于原著，这篇小说精神已经很高了。《青衣》五六万字的中篇小说，我需要把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多面化，立体化，每个生活的空隙和角落都要充实饱满。
《民工》基本上也跟小说走了一个脉络，只是结尾的时候李平不同于原小说。小说中的李平最后向命运屈服了，脑袋打破后被丈夫从娘家领回来，低着头过起了农村妇女千年来习惯了的贫苦生活。电视剧中的李平是不一样的，她为寻找心中的爱情和幸福百折不挠地往前走着。这部电视剧来自两个完全独立的中篇小说，《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和《民工》。我把它们串在一起，男人篇、女人篇合二为一，进行了一个挺大的改动。
笔：您认为原创和改编哪个比较难一点？
陈：改编有些小说是没办法的事儿，相当于命题作文，你只能根据命题去做，如果觉得写不出什么新意来就干脆放弃。《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成功对我来说是个意外，现在这么多人研究它为什么红，还有人问我想当初是本着什么原则创作的？我哪知道？这本小说也不是我主动申请改编的，是导演拿来小说问我怎么样，我一看这生活我还熟悉，因为比较像我父母，我父母当过兵，也都是领导介绍结婚的。俩人打打闹闹了一辈子，见不得离不开。写他们对我来说不困难。
改编特别好的小说家的作品，对我有滋养作用，能让我得到升华，因为你要自己找那个“魂儿”可能未见得有人家那么高。一般的小说改编成剧本和自己原创，我觉得它们差不多。
笔：无论是改编还是原创，您的作品中有没有自己感觉最满意的人物形象？
陈：没想过。我的特点是写完的东西就放在那儿了，不管了。从来不捧着抱着来回琢磨。电视台播的时候也会看，看完了也就忘了。没有作为一个专题来讨论过。
说说台词和故事 关键词：人
笔：您写的电视剧语言风格都很鲜明，对于这些不同类型人的生活您很了解吗？
陈：编剧首先应该具备丰富的想象力，不能每一种生活，每一种人生都体验过，不管是现代人还是唐朝人，前提他是人，人的七情六欲从古到今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是表达的方式有所不同。《民工》里面的人物基本上说的都是农村话，我没在农村生活过，家里装修的时候，我经常和民工聊天，听他们说话觉得特别逗。写作的时候他们的语言方式就会进入我的语言程序。《追赶我可能丢失的爱情》的对白就比较拽了，因为是都市人嘛，小青年一张嘴都很现代。平时注意得多了，创作这种东西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我这个人可能对语言比较敏感，所以剧本的台词比较突出。比如说《激情燃烧的岁月》，人物塑造得大家也没太见过。人物是用他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塑造出来的，石光荣说：“老婆好，困了是枕头，饿了是粥，冷了是棉袄”，这就是石光荣，最基本的生活要求对他来说是最实在的，你要说老婆是天上的云，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啊？没用。再比如晚上休息的时候，褚琴让石光荣陪着出去看月亮，他说：“看那有什么用啊，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如看个烧饼呢。”塑造人物的乐趣就在这里，你怎么样让这个人成为这个人，完全靠他自己的言行举止。
笔：台词您很有信心，那故事方面呢？
陈：故事好看不好看吸引不吸引人，就在于编剧对生活的认识和价值观，什么对于你来说是重要的。还有一点，我认为我们每天都在讲故事，讲相同的故事，比如生死存亡。我们每天都在看这些事，这个事情到了你嘴里以后，是不是不一样了？你是站在哪个角度去看的？我觉得我是个生活态度积极的人，所以我的创作态度也是积极的。我以前看过一些电视剧，里面的人物总是在发牢骚，不是他对不起你，就是你对不起她。你欠了我多少，我还了你多少。有的人物观众完全看不上她，可剧里所有的男人都追着爱她。凭什么呀，男人们都缺心眼啊？所以你的人物让人爱你得让他有招人爱的道理，一个人被别人爱，一定要让观众看出来他真的可爱。
有的编剧写电视剧带有明显的性别偏见，男人对女人的偏见，女人对男人的偏见。我认为男人和女人首先是人，不要认为你是男人或女人就怎么样了，咱俩最先保证人和人之间的平等关系，这才是公平的。有时候性别歧视是你自己带来进去的，所以我跟人打交道不太注意性别，我在写东西时候，也努力争取不偏不倚。
唠唠其他
笔：下一部戏是否尝试其他题材？
陈：会的，现在我对我自己的要求是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尽量不重复。我现在基本上也做到了。《激情燃烧的岁月》是军人的，《青衣》是戏曲的，《民工》是农村的，《追赶我可能丢失的爱情》是都市的。下面要做的肯定跟这些还不一样，因为写同类题材的东西容易写懒写滑了，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地溜出来了，这个人物就有那个人物的影子，然后这个观念就会套在下一个戏的观念上，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意义。如果一个戏干成了，你要再找我写类似这样的一个戏，我根本受不了。
笔：最近看电视剧吗？
陈：基本上不看。我爱看《动物世界》，和一些访谈节目，中央十套的栏目和看电影频道。喜欢看那些栏目因为都是老百姓在说自己的事，不是编造完了出来说的，所以我觉得很实在。
陈枰的总结性发言：我是一个不太会说的人，尤其害怕上升到理论层面，比如说有人问，你写的这个东西从美学的自觉性上讲……我一下就晕了，我根本就听不懂，我是个没有理论的人。(笑)我比较乐观，所以我特别怕跟那些心事重重、深沉忧郁的人打交道，我怕不真实的人，怕生活里做戏的人。(城府深的人呢？)城府深的人不找我，他们觉得我不深刻。(笑)OO网 于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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