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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编剧刘和平:心怀感恩跪着写历史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05日08:56 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

  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本报记者蒋庆为您报道

  《大明王朝1566》编剧刘和平昨晚在武侯祠主讲“三国”,他分析三国人物的内心,公布自己的读史心得,新颖的观点让现场的人大呼过瘾。这个10年前才以《雍正王朝》编剧闻名的湖南男子昨晚体现的是金牌编剧的风范。昨日刘和平接受本报记者专访,谈到了自己曲折的人生经历、独到的历史观和感恩的写作态度。

  “武侯夜话”去年第一场的主讲人是易中天,今年则是刘和平。昨天晚上,一个小朋友问他:我们小孩子应该怎么看三国啊,刘和平说:你们现在就读易中天的书,等你长大以后再来读我的三国,要不然你读不懂,我的书是给成人看的。这个回答,似乎已经能把刘和平与易中天区分开来。

  刘和平讲三国并非以故事为主,而是分析人物内心,他说,如果自己要拍三国题材的电视剧,仍然会保留“空城计”这个虚构出来的故事,他会安排司马懿与诸葛亮对话,司马懿最后知道城里是空的,但他依然不攻进去,“司马懿当时正被猜忌,诸葛亮存在一天,朝廷就要依靠他灭蜀,如果杀了诸葛亮,他自己也活不了。”

  至今,《大明王朝1566》的热播让很多人都感受到这个题材有着反腐这个特殊的现实意义,但这部电视剧与中纪委今年加强反腐的力度却绝非用巧合可以形容。刘和平的朋友昨天打来电话,告诉他中纪委已要求全国党员干部将《大明王朝1566》作为反腐倡廉的辅助读物。刘和平在此前创作的《雍正王朝》《走向共和》都曾引发人们对现实联想,他的历史题材作品为何能深扣现实,这他的人生经历或创作思想是否有关?本报记者走近刘和平,揭示这背后的奥秘。

  一其人

  只读完小学五年级

  成都商报:你对历史有独到的研究,你是学历史专业的吗?

  刘和平:实际上,我在读完小学五年级之后,就和父母下放到农村去了。当时下放到湖南邵阳,那时候农村正在破四旧,地主、富农的家都被抄掉了,至于这些人家里的书,有的被当成毒草烧掉了,有的被农民拿回家里糊窗子、卷旱烟抽。当时在农村白天劳动,晚上没有任何的文化活动,我就到他们家里把书都拿来了,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拿了多少,反正拿回来之后晚上点一个油灯就开始去读,开始是不懂的,后来读多了就有点懂了。后来回城的时候,我还带了很多收集来的书,四大名著都有,其中甚至还有光绪年间的《御批资治通鉴》。我认为,读书,不一定非在学校,在家里也是读书。在邵阳的三年就是白天劳动、晚上学习的三年。

  成都商报:当时你的父母支持你吗?

  刘和平:我的父亲是一个湘剧编剧,母亲是一个演员。开始我读书想向父亲请教,但他不支持,因为当时读书人地位也不高,他希望我学一门手艺这样至少可以养活自己。后来我把自己学着写的诗给他看,他很吃惊,因为里面的平、仄、对仗、起承都没有错,这之后他改变了看法,开始知道我读书了。

  成都商报:读的这些书对当时的你有没有帮助?

  刘和平:当时还没有太直接的帮助。我调到城里是因为我笛子吹得不错,其实也没有人教我乐理,就是自己琢磨,然后听广播的音乐把节奏、旋律强行记下来,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摸索,去找规律和诀窍,慢慢达到独奏水平。后来县里文工团招人,我就去报名了,成了文工团的长笛演奏者。当时在文工团主要还是参加样板戏的表演,后来遇到当地中学招老师,我就报名参加了考试,然后就当了9年的老师。

  二写作

  “我是作品的奴隶”

  成都商报:看书的人有很多,其中大部分虽然看了很多的书,却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启迪,你平时是怎么看书的?

  刘和平:这方面我特别推崇曾国藩对看书和读书的心得。曾国藩一生很长一段时间带兵打仗,所以他就把看书和打仗联系在一起。他说,看书就像开疆扩土,一路赶着马驰骋过去不需停步;读书犹如守城防隘,你把城攻下来之后得守住。

  成都商报:那写作呢?听说你以前喜欢在寺庙写东西?

  刘和平:我在做电视剧剧本时就是以口述来创作。寺庙是以前在湖南写舞台剧的时候常去的地方,1993年在成都获得文化部大奖的《甲申祭》就是在寺庙里写的,我认为写作处于一种比较痛苦的状态是最好的。杜甫曾深有感慨地说: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写作的人不能命太好,活得太滋润,就不能写出好文章。每天去写作前我都愁眉苦脸,因为知道今天又要苦一天了,可以说,我是作品的奴隶。

  成都商报:这么痛苦的写作还会持续多久?

  刘和平:我写东西,往大说是带着弘扬民族文化的责任心,往小的说是心怀感恩,一般我写完之后,都不相信这是我自己写的,比如《大明王朝1566》中王用汲说的那段话: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之溺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之饥也。大禹想到天下有这么多人被淹了,就像自己被淹了一样,而剧本中淳安县刚刚被淹了,那么多灾民,除了这句话,没有第二句更适合王用汲说了,但我到现在还想不起从那里看到的。因此我就有感恩心,不知道谁给我这个东西,我一定要把这个发挥完,发挥完了,收回之后,我就变成我自己。

  成都商报:你的作品很有节奏感,有何诀窍?

  刘和平:应该说当初学的音乐对我的写作很有帮助,艺术都是相同,尤其对戏剧创作,音乐里面的节奏是最精确、最自然的节奏,戏剧创作最重要的一个元素就是节奏。

  成都商报:从《雍正王朝》到《大明王朝1566》,你的每一部作品都有丰富的思想内涵,那么,你的思想武器是什么?

  刘和平:我认为文、史、哲不能分家,尤其搞文艺创作的人,一定要好好学哲学、学历史。哲学让我的作品更有思想深度,没有哲学命题的作品也就没有思想深度。

  成都商报:作为一个中国历史的研究者,你好像对西方的哲学思想很感兴趣。

  刘和平:对,我特别喜欢西方哲学家,比如康德、黑格尔,包括对历史有深入研究的罗素等人,他们的著作我都读。我认为用西方的哲学思想来解释中国历史比较好,西方是解释史学,中国是考证史学,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和角度。文学艺术的表现需要最适合用解释历史,比如《大明王朝1566》剧中的“改稻为桑”为什么可以获得广电总局重大办的认可,就是因为我用了西方的哲学思想来看待明朝那段历史,我用这个来解释当时明朝商业经济和农业经济的尖锐矛盾。

  三历史观

  把自己放在下跪的状态

  成都商报:有人说你是历史实用主义者,给历史上的事情赋予现实意义。

  刘和平:从理论上来说,一切历史都是因为今天而存在,既然历史因今天而存在,今天的人看历史,那就是当代史,这在西方哲学历史界早就有这样的命题: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成都商报:为什么不就史论史呢?这样也许写起来还更简单。

  刘和平:司马迁在写《史记》已经树了这个标杆,“穷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他写《史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创作态度和创作理念。我们今天还不能继承他的这个传统么?写历史不能只看历史,要看当代。我曾经说过,作品等于作者加上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一个创作者必须关注现实生活。我平时会看一些最前沿的、最新锐的、最有见解的文章,把古今联系在一起思考。

  成都商报:你在创作时,会把自己置于什么样的位置?

  刘和平:真正搞文化建设的人,要把自己放在一个下跪的状态,我看历史人物都是仰视,看历史出于宏观才是俯视。不是说我达到他们的精神境界,而是一种创作状态,和刘和平没有多大关系。

  四作品

  “帝王是历史最大的囚徒”

  成都商报:作为湖南衡阳艺术研究所所长,当年怎么会到北京担任《雍正王朝》的编剧?

  刘和平:因为我编剧的《甲申祭》在成都得奖后又在北京演出,有些反响。到后来长沙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合作,把它拍摄成了一个戏曲电视剧,因此中央台比较了解我,《雍正王朝》准备拍的时候他们就想到我了。当时由于我父亲刚刚去世,我的身体也不好,坐在桌前就头晕,于是用自己躺在床上口述,打字员边听边录入电脑的方式来创作,这种方式也一直使用至现在。

  成都商报:听说《雍正王朝》播出之后,你当时在北京吃饭都不用掏钱了?

  刘和平:那还不至于,主要认识的朋友多,朋友对我好。在北京,做电视剧,演员和导演知道的人会多一点,编剧的出镜率、知名度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当时就是圈里的朋友很关心我,知道我从湖南漂到北京了,所以对我照顾一点。

  成都商报:怎么比较当年的《雍正王朝》和现在的《大明王朝1566》?

  刘和平:改编《雍正王朝》时,因为有二月河的小说在那里,我知道该写到哪儿,而《大明王朝1566》则是没有原著的,完全是自己创作,写到哪儿算哪儿,有比较自由的创作状态。当然,在写《雍正王朝》时,我对帝王的认识还停留在托尔斯泰那个哲学命题上---“帝王是历史最大的奴隶”。但当我再来认识嘉靖皇帝的时候,我发现“帝王是历史最大的囚徒”了。至于还有什么区别,我想,《雍正王朝》基本上就是小学毕业之后就都能看懂,而《大明王朝》对观众的要求就要更高一点了。

  “和平很有抱负,总想为我们的民族写点新东西,我认为,在这部作品(《大明王朝1566》)里,他做到了,他确实为我们的民族和历史争得了一份荣誉。”

  ---刘泽华(中国社会历史研究中心主任,南开大学历史学博士生导师)

  过去看过刘和平编剧的《雍正王朝》,我认为那是写清王朝皇帝戏中最好的一部,而《大明王朝1566》无论从揭示社会矛盾的深度、广度,还是从其对人物形象塑造的感染力,均比《雍正王朝》有了更大的进步。他对历史的把握是准确的、可信的。我们急需这样具有较强的历史感,有新鲜感,有力度,有重要现实意义的大作。

  ---邢贲思(《求是》杂志原总编辑)

  本书(《大明王朝1566》)作者对历史的诠释已达到历史学界研究的前沿。

  ---王天有(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记者手记

  写作留下后遗症

  住在武侯祠博物馆幽静的小院子里,刘和平并没有休息好,他的说法是:我的安眠药忘带了。睡觉前服用安眠药是刘和平在创作《大明王朝1566》时留下的后遗症,创作剧本对身体的伤害越来越严重,刘和平每个月都会推掉好几个影视公司的邀请,因为他一旦答应,“就要变成作品的奴隶,并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体”。

  昨天早上,刘和平先在武侯祠拜谒三义庙,然后乘车到

三星堆,他最近正留意观察各地的图腾。刘和平对展厅里的摇钱铜树感慨颇多:“古人把钱和树结合起来,表达的应该是通过自己的辛勤耕耘,树上能产生财富,也应该算是他们的商业文化。可惜现在的商业文化更多是掠夺式的,希望付出的越少,得到的越多。”对比古人的金钱观,刘和平认为自己属于“温饱足矣”型,“我可以做作品的奴隶,做观众和读者的奴隶,但从不做钱的奴隶。”

  在外界面前,刘和平对自己的家庭始终保持低调,不过从记者的观察来看,刘和平在家里应该是“老爷”型,他昨天四处问哪里有剃须刀卖,因为这次出来妻子没有在行李箱里放剃须刀,让他为迅速生长的胡子烦恼不已。

  (蒋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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