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士赴美50年:因创作随心而真实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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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士进军美国50年(资料图)
50年前，4个年轻的英国人在美国开创了一个时代。50年后，相同时间，相同地点，一场特别的纪念向经典致敬。这50年，他们的音乐给世界带来了什么？为了纪念，更为了启示，《新闻1+1》2月20日邀请音乐人刘欢与白岩松共同探讨“披头士”征服美国50年给我们的启示。以下为节目实录：
白岩松：你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闻1+1》。
2月初，中国人都在谈论春晚，谈论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谈论春晚像一个演唱会，小品都没落了。而在同样的时间里头，美国、英国以及很多国家也在谈论音乐，不过他们谈论的是“披头士”。因为2月初，是“披头士”征服美国50年。今天我们关注这样一个事件，更重要的是关注它给我们的启示是什么？我们的流行文化要怎样更加流行？请到的嘉宾是正在写西方音乐史的刘欢老师，开个玩笑。你最初接触“披头士”的音乐是哪一年？
刘欢：应该上大学，大二吧，1982年。
白岩松：你已经比我们早了好几年了。
刘欢：但是也比美国人晚了差不多20年。
白岩松：对，但是今天在寻找某种启示以及纪念“披头士”征服美国50年这样一个进程那种，我们不再有时间差了，一起去看一下。
【解说】
今天在“披头士”乐队官方网站，为了纪念乐队登陆美国50周年而发行新版唱片的消息被放在了显要位置。在此之前乐队成员John Lennon的儿子在纽约莫里森酒店展出了“披头士”乐队的珍贵历史照片。在乐队当时集体登陆美国的肯尼迪国际机场，还举行了纪念碑揭幕仪式。怀旧似乎从不缺少理由，而这一次是为了纪念一个改变历史的日子。就在50年前的1964年2月9日晚上8点，4个来自英国的年轻人出现在了美国爱的苏丽文中心，后来证明这就是一场改变历史的演唱会。当时的CBS电视台全程进行了直播。50号演播室728号位置，从演出开始到结束，现场观众发出的尖叫声，让摄像师都无法听清导播的指令，超过7300万美国人通过直播看到了这场演出，这一夜，来自英国的“披头士”乐队征服了美国，也拉开了改变世界文化重心的大幕。
2014年2月9日，一场演唱会在同样的地点举行，台下“披头士”在世的两名成员PaulMcCartney和Ringo Starr就坐观众席，而现场欧美众多当红的艺人和乐队则用翻唱方式纪念和致敬。
英国女影星 凯特·贝金赛尔：今晚我们纪念“披头士”在我们心中的地位，他们的音乐从未远去。
该场演唱会翻唱了21首“披头士”的作品，其中既有旋律简单却娓娓道出悔悟心情的昨天，也有悼念逝去号好友感人动情的《在我生命中》。还有《电影人生》表达爱与和平讯息的《黄色潜水艇》。可以说是曲曲经典，而这些作品也向一部时光机将观众拉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里。
50年前曾出现在现场的观众1：真的难以置信，他们就在我的面前，那一时刻，我无法呼吸。
50年前曾出现在现场的观众2：我坐在那里，就在摄像头前面，我心里想，真是太棒了。
演唱的结尾，当然少不了“披头士”乐队成员Paul McCartney和Ringo Starr登台，当然少不了那首最最经典的作品《Hey Jude》。这是Paul McCartney1968写给乐队成员John Lennon5岁的儿子Jude的一首歌，
白岩松：我看欢哥一边在听的时候一边也进入其中了，这就是“披头士”的影响力。
刘欢：对，这歌太熟了。
白岩松：没错，我们先来看看在咱们国内一提起“披头士”有多少人知道？我们这个调查70%多是男生，然后以70后、80后、90后为主，我们看，听过说但不是很了解31%，听说过。知道有一些了解42%，知道非常了解他们的音乐和经历14.4%，没听说过11%，也就是说接近90%的年轻人都知道“披头士”，这就是影响力。我想知道欢哥，刚才你在看完这个片子之后，你也在想这50年，你觉得“披头士”登陆美国成功给我们的启示是什么？在你心中。
刘欢：我觉得就是一种自由自在的创作，它年轻的爆发，你现在就想，John Lennon是1940年的人，PaulMcCartney是1942年，他们进美国的时候全是20岁左右，那么时候没有时间唱片公司给什么现在我们今天的热乎词，什么量身定造，没有这套。就是他们按自己的愿望进行的创作，然后这个东西就被接受，然后掀起一场全世界的浪潮，当然这个可能跟时代的背景也有关系，60年代是一个全世界都很动荡的，很激荡的这么一个时期吧。
白岩松：你指的是他们很自由的这种创作，不是说针对意识形态或者是针对政治，而是商业在谈的。
刘欢：对，就是他的音乐就是我想写这样的东西我就写了，不会像今天，我们最常听的一句话，你也了一个歌给人听，他说“你个歌不商业”或者说“你这个歌不市场”。这是我们经常听到的，那个时候没有人去告诉他们这个，我们写了我们就唱了，然后拿的唱片公司说好，把你什么地方修改一下，因为他们一开始他的经纪人叫Epsoe，Epsoe去找Decca，Decca没有接受，然后是EMI的下面的一个小产标把他接下来，然后就走遍出去。我记得九几年我还参加过北京的一个活动，就是百代唱片公司，Beatles唱片在中国的首发，当时是一个小范围的聚会，好多人都去了，圈里面一帮老摇滚迷。
白岩松：这似乎是跟我们当前的创作环境有点不一样，我们现在是一心在为商业，但是往往不流行。但是“披头士”明明没考虑那么多，自由的歌唱反而火了，这也是一种重要的启示。
刘欢：对，我觉得音乐是本心的，你按照你自己的心去创作，它才真实，才感人。
白岩松：面对他这50年，我也总结了几条给我们的启示。第一，扩大文化影响力，一定要从尊重年轻人的需求开始。第二，高度重视“流行”，因为它意味着快速传播。第三，创作上要有个性，但额内容上要关注人类共通的喜怒哀乐。第四，要引领而不是跟随。第五、大国“制造”的不仅仅是钢铁和汽车，还要有文化产品。我看最后这句话你格外的点头。
刘欢：对，我觉得太是这样的了，尤其现在我们这个状态，因为谈起Beatles来说，他当年到美国去的时候，1964年去的时候，那个全世界把它叫British Invasion不列颠入侵。而且那一次之后，紧跟着不同的入侵，因为Decca没有签到Beatles把Rolling Stone给弄去，就一次接一次，一次一次浪潮，但这些所谓的入侵是把欧洲的这种流行文化带到了美国，美国以前应该是在流行文化上很发达的国家，但是它还没有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的能力，我觉得一些美国的学者也在研究，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看起来应该说英美已经完全融合起来了。
白岩松：这个也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启示，这种启示就是什么？当时其实英国是很郁闷，因为从大英帝国接下来被美国拿走了老大的接力棒，但是从它的“披头士”开始从新大不列颠入侵美国，它找到了一种文化自信。接下来就要讲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幕式，你肯定也看了，那开幕式几乎变成了英国流行音乐摇滚音乐的一场大的盛典。当时它的一个音乐教授曾经给我讲过这样几点。第一，他说音乐比你们新闻更能真实的记录历史，音乐一响就知道哪个时代，还真是。比如一响你唱的《千万次的问》我就想到了1993年、1994年那会。接下来他的第二句话，他说过去这50年，我们英国向全世界出口的最大众的产品就是我们的流行音乐，他相当自豪。而且“披头士”的这种摇滚音乐是从美国发端，但是我拿过来了，我借鉴你反而又去覆盖了你，我觉得这一点的确的确非常非常牛。但是我们总结了这么多，刘欢，我们自己的路怎么走？你觉得第一步最关键的是什么？现在。
刘欢：现在具体的讲，我现在因为正好在做电视秀的《电视好歌曲》，我是想努力的通过一种新的途径把我们自己的原创推介给大家，让更多的人听到，实际上我们还是有很多年轻的音乐家在努力，包括一些上了年岁的音乐家也在努力，他们都在提供一些好的歌曲，只不过是没有途径让大家知道而已。现在可能这个商业途径上遇到点问题，我们唱片工业的大幅度萎缩，推歌的能力几乎没有了，所以我们也在寻找一个新的方向，这是一个方面，就是推动是一个方向，另外我觉得是不是我们总体的需求要被我们自己认识一下，这点很重要。就是从商业规律上来讲，需求才推动供给，没有人要怎么会供给呢？但是我们现在需求似乎现在也有点缺乏，我们不知道到底大家有没有需求，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所以有的时候互相是有一个相应的，需求在涨，提供的水平就会高，有的时候我们不能说因为他没有需求我们就不动。
白岩松：你只爱听口水歌，我们就供给口水了？
刘欢：这个就错了，你讲的这个太对了，我一直跟人家讲，我讲时装来举例子，我们每年两季的时装发布会，我推出了下一个季度的时髦时尚，就是引领全世界的，我们的流行歌曲里面的做法是正反过来的，你们喜欢听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这不就成了怪事了，时装发布怎么会说我们现在街上人穿什么我们做什么呢？不可能是这样的，只是我们提出什么你们下半年要穿什么，我觉得流行音乐也应该能做到这一步就好了，不能够本末倒置。
白岩松：这有一句话可能是我们现在还有点伤自尊，但是也得问，为什么Made in china的产品走遍全世界，你去哪个商场，现在已经进了都是豪华市场，不是过去地摊货，走遍全世界，但是我们的流行文化没有伴随着Made in china的产品走向前世界。
刘欢：其实你注意一点，Made in china没错，但是Made in china大部分东西也都不是我们自己的品牌，都是一些代工的东西，帮别人制造的。也就是说我们真正自己的文化的方式，既没有加入我们的商品，也没有加入我们的文化，我们现在是赚了很多的钱，没错，我前面就想讲这个事，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是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但是我们文化含量在这里面占的配额实在是很不乐观，应该说是。
白岩松：这其实背后有个制造和创造之间的那种因素？
刘欢：对。
白岩松：在这个调查这里头很有意思，你认为流行音乐里头的不足。接近60%把责任推歌手这来了。歌手对音乐没有独特追求，歌手创新意识不强。你刚才谈到反而是推广，包括受众等等很多因素。
但是，我们技术上达到了很高的地步，心灵，比如说创造者的那种心灵，刚才你谈到了自由，你只是作为一种开始？
刘欢：对。
白岩松：能在这种商业时代里头不商业吗？
刘欢：我觉得是可以的。只不过是我们现在有点太过重于把这个商业的事情看得很重，因为我在国外也注意过唱片店。像我们大家在内地我们所知道的，最流行的这些个唱片，现在一提到美国人讲Beyonce、JCJ这些名字，但是会有很多、很多独立制作的东西。这些名字，说实话我要跑到那个独立唱片，我一眼扫过去，我大概能知道个10%已经不错了。
白岩松：比如说，甚至会有4AD这样的唱片品牌推的都是那种相当小众的后摇摇滚，等等。
刘欢：对。就是我自己喜欢这样做。我一张唱片就是一个独奏的钢琴，然后弹的带节奏，没有别的。如果我喜欢这样做，我就这样做了。这样的东西，我觉得应该在我们这里受到鼓励。这种真正的，我们讲所谓独立唱片，实际上就是它的自由精神。我认为音乐是这样的，我就这样做，我就这样写。当然，好不好听由大家来接受。可是你不能一开始就让它没有，你不能以商业的借口就让这种东西死了。那我们的音乐可就太惨了。
白岩松：先是为自己这个人创造，然后可能为人民创造，一上来你就为人民币创造，可能什么戏都没有。
接下来咱看看，咱们自己的这条路究竟该怎么走。
【解说】
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中国内地听众初识邓丽君的声音，惊为天籁，并浸入一代人的内心深处。
而歌手刘文正激情的演唱风格，和俊美清秀的形象，让他很快风靡了整个歌坛，也影响了内地第一代男歌星的演唱。就此，华语流行音乐的传播发展拉开了大幕。
最后，台湾创作歌手罗大佑被看作是另一个华语乐坛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所创作的三首，分别送给台湾过去、当时与未来的歌曲，《鹿港小镇》、《亚细亚的孤儿》和《未来主人翁》，让人们感受到了流行音乐中的人文情怀。
而一首《童年》，则在无数人中国人的心里留下了成长的印记。
1986年，世界和平年。一场让世界充满爱的大型流行音乐演唱会，在北京体育馆举行。同名主题曲随后流行，盛极一时。而同一台音乐会上，卷着裤腿的崔健登上了舞台，第一次吼出了一首叫做《一无所有》的歌曲。当他唱完后，有媒体形容现场观众的感受时，用到了一个词“不知所措”。而正是这首歌曲，也在华语乐坛竖起了一面旗帜。
随后，从《西北风》到校园民谣，各种形式不同、内容迥异的歌曲层出不穷。中国内地的流行音乐，也进入了力图摆脱港台模式，多方探索尝试的快速发展期。《弯弯的月亮》被认为，是中国内地流行音乐界从港台翻唱《西北风》等等热度流行过后，走向沉静和内敛时期的代表作品。随着流行音乐发展跨越新千年，我们的流行音乐又在网络数字和选秀的时代里前行了十多年。但发展，似乎并不符合人们的期待。有媒体在回顾内地过去一年流行音乐的发展，采访了乐评人李皖时，他提到“我们正好处在这么一个历史位置：没有一首大众传唱的金曲，没有原创音乐的产生平台。这就像四季轮替一样，没准过几年，就又迎来下一个季节了。”
白岩松：说到我们自己的这个流行音乐的时候，你悲观吗？相当多的人悲观认为，我们现在其实还不如80年代和90年代初。
刘欢：都有这种情绪。你要说悲观呢，是我们的现状确实挺让人悲观的。但是，同时也比较有信心。因为我现在在做导师的这个《中国好歌曲》的这个节目，我看到了。因为我们一开始说实话很忐忑，做这个节目是摸着石头过河，完全没底。但是第一期录的时候，我听到那么多好歌。甚至有的人你不知道他原来是在什么地方躲着的，他把歌曲拿到这儿，我一个接一个的把这个歌听过去，我就觉得我特别有信心。因为我们不是没有好东西，只是这些东西没有被发现，没有被听到而已。所以为这个理由，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有信心。其实我们能做到。
白岩松：但是，它是你刘欢听到了觉得它是好东西，你对更多的人听到它都觉得它是好东西有信心吗？
刘欢：我觉得这个是需要我们各个方面，大家共同来努力。
白岩松：引领？
刘欢：对。来引领、来培养我们的这个市场。有的人，你永远不给他一些特别的东西，那他知道就永远就这样。就好像很简单举个例子，我只吃过炸酱面，我根本不知道还有粤菜，还有其它的这些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可能就觉得这个是最好吃的。那么，你如果把这些东西都给了他，那情况是怎么样的就不知道了。我相信大家都是有味觉的，所以只是我们需要把很多东西，通过更强有力的途径呈现出来交给我们的听众。
白岩松：还有一个问题，其实也蛮直接的。一提到今天“披头士”去大不列颠入侵美国50周年，我们也会有我们的讲中国故事，然后包括我们的文化怎么样进一步的成为顺差，不是逆差。我们可能是竞技贸易正好相反。
但是，我们究竟是要流行走向世界呢，还是We are the world？我们就是世界。先把自己的事弄好。
刘欢：我个人觉得，这两个说法就是“We are the world”这个也有点吓人，“走向世界”是口号。我觉得对我们所有做音乐的人，和我们音乐的从业的人员，我觉得就一句话就够，好好的把我们自己的音乐做好。这是最重要的。我且不管外边世界是什么，我也不想告诉世界我们是老大。我就要好好的告诉自己，我下边要做的这首歌，要做好听，要是我心里的声音，这个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大的、惊天动地的口号都重要。
白岩松：我们有很多准则，国际的、商业的、已经流行所总结出来的某些规律。但你认为在这些规律当中，自己的内心是最重要的？
刘欢：对。因为音乐就是这样子。任何一首歌曲，它都是首先属于做这首歌的人。他把自己完全的表达好，他把自己的音乐表达充分了，这个音乐就完满了。如果所有做音乐的人，都把这个好的东西呈现出来，那音乐就美好了。我们用不着先去想，我要去干这个，过去的口号冲出这儿、走向那儿。先别想这些，好好把你现在手里边这首歌做好，这是最重要的。
白岩松：过去大家很多人对流行重视不够，大家觉得它是边远的，甚至摇滚乐还是洪水猛兽等等。现在观念在转变，如果你想为这种转变再起到推动力，你的说服力是什么？你觉得该怎样去说服，还抱有一种这是什么东西。
刘欢：我觉得心里似乎不需要了，我觉得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呈现了。从需求这个角度上来讲，我们可能现在是有问题。因为总体上讲，我们的文化需求，跟我们这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有点不相称。说实话，我有个悲观的估计，我们现在的需求水平基本上相当一二线城市的城乡结合部左右这个位置。那要把这个需求的水平提高。
白岩松：其实你还挺客气的，我以为是二三线城乡结合部呢。
刘欢：Anyway。不管是几线城市的了。总之，我们要做的不是为这种现状而懊悔，或者是觉得无能为力。我们需要做的是，把这种需求给他提高。那么需求提高，就是你要给他更好的。他没见过更好的，他怎么会有需求呢。
白岩松：在90后，甚至将来00后也会很快的来到我们流行的乐坛里。看到希望了吗？在你现在做的事情当中？
刘欢：我觉得看得到。我现在充分的看得到。因为我们从这次选歌的里边，我们已经发现有很多新的有都市情调的这种创作。不像我刚才讲的城乡结合部的那种状态。
白岩松：他是一开始就出生在改革后的时代。
刘欢：对。他现在的年纪，尤其是90后。他出生的环境就是这样，他可能不知道Beatles，但是他对现在世界上所有的流行潮流了如指掌、了熟于心。所以他刚开始做的时候，就比我们那时候起步要容易得多。他的眼界已经在那里了。而且通过这次我们的选歌，我已经看到了。
白岩松：好了，时间快到了，我得替你去说说了。也多看看他们的选手，多听听那些好歌，唱我们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