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招安了吗”,我们总在质疑,这种质疑不无理由。在这个疾步行走的社会中,消费和信息似乎已经解构了人们对于痛苦的反抗,没有反抗何来呐喊,没有呐喊何来摇滚。对于向死而生的中国摇滚而言,黄金年代总绕不过魔岩唱片这个响亮的名字,这个名字的响亮,总绕不开杨乃文[微博]这三个字。
好多人说,杨乃文“软了”,杨乃文不再“硬了”,尤其是在听完寓意“一切归零”的新专辑《Zero》后,人们说,“杨乃文招安了”。的确,这张专辑里的杨乃文已经很难找到《One》里带刺的冰冷,《Silence》中的棱角分明。
在《Zero》中,摇滚抒情冷热交织,如火热岩浆碰到冰冷海水,消弭殆尽,只剩下雾气氤氲,天地归零,这或许是这张《Zero》从视觉上给人带来的画面。只是杨乃文的抒情太过出挑,总能在火热摇滚抵达耳膜的前一秒,就攻占听众的心房。说杨乃文的情歌是场潮汐从不为过,每张专辑定会有一首传唱佳作,像是不变的约定。且如潮汐般,杨乃文的情歌冷但并非无温度,这与她外表火热但却甚冰冷的摇滚形成鲜明对比。《未接来电》是专辑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张震岳[微博]毕竟是杨乃文的好友,交出的这首旋律像是酝酿珍藏多年的压箱之作,曲调朗朗上口但却不媚俗,只像是一首杨乃文的作品。歌词则更是十分贴合地将旋律的不俗放大,加上杨乃文特有的“吞音”唱法,让这首歌成为杨乃文后期的经典之作。这似乎比专辑中的摇滚作品更能对大众的胃口。
毕竟,大众对摇滚的体味和理解总与歌手有隔阂。人们都说“摇滚不老”,但也从不否认青春是摇滚最好的注解。当时间走过,年轻的摇滚老将往往都将一腔热血化作了更多的思考,这种思考折射到音乐中,则成为了外壳光滑而内心坚硬的摇滚精神,摇滚真正成为了“不安于心”的表现。杨乃文亦是如此。
《Zero》中的摇滚面就体现了这样的音乐蜕变。不学舌的《鹦鹉》与旧作《太骄傲》表达的是同样一种概念——我不爽你。这是杨乃文身上不妥协、不顺从的写照。只是十多年前的《太骄傲》直白地将这种“不爽”写成了一只猫,那是种青春特有的张狂与可爱。你能想象十多年后属于“小女生”的猫又蹭一下蹦出来吗?恐怕那会有种违和感。所以“鹦鹉”的意向不再趋于当年的强烈,“别像只鹦鹉,等待称赞,任你模仿越精彩,我越配合不来”。从猫到鸟,看似力道减弱,多得是一份内敛,不配合不违心的精神一直都在,杨乃文没变。
《我从来不懂你的幽默》是一样“孤芳自赏”的态度,摇滚标配的电吉与鼓点交织出一个看似火热的音场,凸显出了杨乃文的“高冷”,一冷一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们几乎可以想象出杨乃文一脸冰冷地看着对面的男友千方百计讨好的神色,当然,不考虑这支被禁的MV的话。不讨好,是杨乃文的态度。。
看起来更贴近杨乃文艺人角色的《小丑的姿态》仍然继承了这种精神,“我像个小丑,欢笑和掌声之后就特别空虚寂寞,没有人懂也无所谓”。这给人提供了无限的思考空间。一个摇滚歌手,在经历了摇滚的黄金年代,剩下的是什么呢?当市面上充斥着泡泡糖舞曲,还有必要穿一件镶满铆钉的摇滚战衣吗?看看罗琦[微博][微博]似乎更容易理解,但难得的是杨乃文还在唱歌。只是最难说服的永远是自己的心,我们清楚杨乃文为了市场生存而做过的改变,《小丑的姿态》听起来与其说是个人与被人懂得碰撞,倒不如说是摇滚与市场的战争。谁赢谁输已不重要,因为并不需要“有彩虹来衬托”。而在编曲上,这首先行主打最为硬朗和强硬,让听众一下找回了从前的感觉,那个杨乃文似乎又回来了。
《小心我撒野》是一个看似“精神分裂”的杨乃文,来自范晓萱[微博]的创作,体现着强烈的“摇滚赤子”内核,这与杨乃文不谋而合。歌中,杨乃文成为两个人,但唱得都是同一个声音——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之声,因而“小心我撒野”的呐喊张狂却并非不合时宜,是后期杨乃文少有的直白表达,让我们过瘾。对于大多数杨乃文的老听众而言,我们喜欢这种直白的声音,我们希望这种声音冲破录音室。但事实上当你吼破喉咙却被市场归为异类,这样的“不安于室”就成为了某种束缚,《小心我撒野》《BeautifulLife》等硬派作品被放在专辑末尾,也不失为一种巧妙策略。让杨乃文为摇滚的“不安”得到认可,因为市场的“不安”降到最低。
听完这张《Zero》,再回首杨乃文的摇滚乐之路。“不安于室”到“不安于心”,杨乃文的摇滚是一种由青春到成熟,由外在到内在,由刺头到诗人的进化。(文/HX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