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们都在等她,她也知道只要开口唱歌,就会有人需要她。”这是杨乃文[微博]《Zero》唱片文案中的一句。霸气十足的一句。但没有一点大话的一句。
打自知道杨乃文的那一天开始,“等待”似乎便是萦绕这些年来的关键词。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新唱片,什么时候会来内地开演唱会,反正就是等吧,等到哪一天忽然没有预兆地看到她的新专辑即将于数周后推出的消息,感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岂不知这又是一个新的大坑,未来的数年里揣着慢慢变老的新专辑、以及那些变得更老的老专辑一起,等待她的下一张专辑。
这就是独一无二的杨乃文。从滚石魔岩时代起,从杨乃文唱着《星星堆满天》的时候开始,她便凭借特殊的音色让人耳前一亮——要知道,对于一个流行歌手来说,当你一开口,便和别人不一样,无需DJ介绍,一字一句都告诉别人“我是谁”的时候,这便成功了一半。更无论杨乃文在基于其超高辨识度的音色之上所锤炼出来的冰雪气质。如果王菲是来自遥不可及的冷酷仙境、不是世间俗物的话,杨乃文则更像是一个带着硬摇滚气质的伦敦客,
有贵族的自持和涵养,有自己独到的审美品位。在她的音乐里,这些都可以被听得个一清二楚。于是,从1997年的《ONE》,到1999年的《Silence》,她斩获了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歌手奖,她的歌声仿佛丝毫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的孤傲横绝,不凝于物。这架势就像华山论剑里忽然天外飞仙地中途杀入了一位不速之客,技压群雄后又飘然而去。在我们偷偷听着张震岳[微博]、陈绮贞音乐的年代,在“文艺青年”这个词还没有诞生的年代,杨乃文如同他一样是秘而不宣的珍宝,是学生时代里某个角落的接头暗号。
毕竟,对绝大部分的主流听众来说,杨乃文的音乐是有门槛的,她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迎合大众的人,在周杰伦、王力宏[微博]最炙手可热的年头,你也无法想象杨乃文的音乐里是否能掺杂哪怕是一点点的那种流行元素。这使得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边缘化,尤其是在大陆乐迷的世界里。可当我们迎来这张《Zero》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会是杨乃文的一张划时代作品。在深谙流行脉搏的金牌制作人王治平的操刀下,这一次的杨乃文展现出了超越过往的可听性。如正在派台的《未接来电》,初听时已清楚地知道,这一定是专辑的首波主打。如巧克力那般丝滑的英伦吉他,配以张震岳谱写的、朗朗上口却又不落窠臼的旋律,杨乃文更赋予了这首英式流行曲特有的高贵典雅,即使述说的是怨妇之心,但又哀而不伤,这便是杨乃文“女爵”式的气质结晶。《未接来电》在未打榜之前已在我的车上循环播放了许久,可这样的歌儿在专辑中并不止这么一首。《小丑的姿态》出自韩立康,你可能已经通过田馥甄的专辑对这个名字熟悉已久了,在杨乃文的声音里,韩立康从独立乐团脱胎而来的编曲功力才会得到最大的释放,这样乍听之下吵闹得不行的歌却能让你根本停不下来,也是专辑中私以为艺术成就最高的一曲。
乱弹阿翔的《日落西沉》是一首充满画面感的歌,主歌到副歌浑然一色的过度是整首歌最巧妙的地方。怪才小安做的《异象》是典型的一首杨乃文式的歌曲,在旋律的微小变化里,情绪徐徐铺满整个桌面,不知不觉里声场围听者四周。当然还有另一首主打歌《鹦鹉》,在这个段子横行、人人都在学舌的时代,“鹦鹉”所指无需再多做解释,而杨乃文的演绎又没有拘泥于说教,她仅是点到即止地一头扎入流行摇滚的噪音里,留给听者思考的空间。以上如此强大的制作阵容,而杨乃文却轻松自如地用自己的光芒幻化了他人之壁垒,避免了自己的专辑成为了各路创作人的跑马场或试验田。无论是谁写的歌,听起来都只有一种,那便是杨乃文的歌。联想到她2009年时所推出的自选集,把老李、李欧纳·科恩、Blur、酷玩等歌曲用她自己的方式重新编曲翻唱,不仅展现了其超乎流行乐坛其他歌手的音乐修为,更重要的是其熔炉一般的消化能力和塑形能力,只要通过她的口,杨乃文的标签便啪嗒地往上一按,怎么也涂抹不掉了。
对于《Zero》,杨乃文自言,最大的特点便是“自由”。在去年专辑发行之初,杨乃文曾在《Bark》的采访中这样谈及自己的新专辑:“……从非常多个层面看,我都觉得很自由。我感觉比较没有负担了。因为今年发生很多事,包括换公司,我爸过世了,然后一些感情上面的不顺利跟顺利……其实它就是这样,毫不留情的,非常直接毫不留情的,往前面就是这样去了,而且每件事情都非常突然。可能因为太突然了,会逼着你去咬紧牙根。然后这些事情便过去了。虽然当下你不觉得他们真的一一会过去。所有事情都会过去之后,就真的放松多了。”这是今年便年满40岁的杨乃文所持有的人生观,投射到音乐里,便是这番轻松自若的流畅感。
如此,杨乃文的《Zero》成为了我在今年年初最常推荐给身边朋友们的专辑。杨乃文再一次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等待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所以,让我们继续等待吧。(文/邹小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