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摩一一
这篇是帮《时尚芭莎》7月刊写的专访,本来我已经定好去度假的行程,芭莎编辑王晓白说是陈凯歌导演的新片《道士下山》哦,实在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如果不是电影宣传期,几乎约不到导演的访问,我改签了机票把假期缩短了三天。
陈凯歌这三个字在电影领域注定是被期待的。这种被期待是幸运,也是压力。
在北京长城脚下的公社,我们在暴雨天气里聊电影的真,印象最深却是导演指着自己身上一件蓝色西装说:一件衣服如果穿上身上让你看起来特别漂亮,那也是不对的。它会让人产生妄念。
舒服和合适,在他心中无比重要。道法自然,大道至简,这些都是最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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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芭莎》陈凯歌专访
西方人把创作才能成为上帝给予的礼物,说这个礼物随时可能被收回,你一旦骄傲,礼物就没了。想回到最好的创作状态,最好把野心妄念都方希,只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在北京“长城脚下的公社”的竹屋里,采访刚进行到一半,外面突然下起暴雨。闪电中,所有的灯瞬间从明亮转为黑暗。所有人坐在黑暗里沉默,只有风呼啸的声音和雨滴落在玻璃上的敲击。不到十秒的时间,陈凯歌和陈红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
已经做了三十多年导演的陈凯歌和将近十年制片人的陈红在电影拍摄现场需要面对无数突发状况。所有状况,他们都需要立刻反应处理。如今,他们已经变得淡然。
陈凯歌说,所有的执着都放在心里。
访问过程里,他把录音的手机拿过来放在靠近自己的水杯上,而我又习惯性拿起来。他突然笑着说:“我现在就能看出你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
“把它放到杯子上你又拿起来,你选择要一个更好的音质。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知道,你是一个认真的人,要既然做了,就做更好,如果不认真,放在这没关系呀。认真的人呢,也会遇到问题。你承受不了情感上的挫折。有质量的电影,无非就是关于人怎么活着,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心。”
《梅兰芳》里余少群和十三燕的对话:“输不丢人,怕才丢人”。黎明曾说他为这句台词非常感动。站得越高越风光,往下跌落的危险就越大,就越怕失败,这是名利场中人最难逃的心结。而陈凯歌,笑着说,这些他早已放下。如今,电影于他而言,更多的是精神出口,每一次都是新的尝试。他说,剩下的就让陈红去操心吧。
自从陈红嫁给凯哥导演,“操心”就成为她的习惯。她是家里的大管家,工作时是电影剧组的大管家。她和导演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出席各类工作活动,为他小到选择拍摄的衣服,大到统筹国际团队。
陈凯歌曾心疼过她辛苦,劝她不要再做制片人,男人扛起来都累,别说是一个女人。
“可是陈红的性格,她不会轻易放弃。”他深知妻子。
陈凯歌的深沉厚重,在陈红身上渐渐刻下痕迹;陈红的义无反顾,让陈凯歌可以在63岁时仍可以心无旁骛端出自己的作品,开心地和我们分享他钟爱一生的电影。
“我们已经是亲人。”简单的一句话,让他们这些年少了许多娱乐圈的纷扰,坊间提起的都是旧事。二十年来携手,人说“情深意笃”,不过就是坚定的支持和陪伴。
这是寻常的一对夫妻,也是不寻常的一对夫妻。
放下妄念,只选择“合适”的
“选择生活,选择一份活儿,选择一项事业,选择一个家庭……”
每个人每天都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决定,对于第五代导演领军人物陈凯歌而言,“选择”已经不再是一件绝对私人的事情。
最近参加的一个电视节目中,他第一次担当评委。从导演变身评委,他仍然拿出谨慎,“站上舞台是很多普通人一生的梦想,这个夜晚也许就会改变他们的一生。如果你不能认真对待他们,就不配当一个评委。”
他在节目中拥有一键通关的特权,第一次当评委,就“任性”地把美国华裔舞蹈团队和中国的聋哑人表扬团队合并一起送上决赛。
太难取舍的时候,他选择“合”。
我问他做决定时候遵循的标准是什么,他回答:“合适。”
合适是什么?
“我小时候念双文解字,发现中文都是词,一词两字。两个字意思不一样,合在一起就成为另外一个意思,因为合适。‘合’是什么?就是在一起舒服;‘适’是什么?是舒适,恰当。再比如疼痛,‘疼’是外面的,‘痛’是里面的。”
然而合适最难。
“首先难在你自己的见识够不够,自己觉得合适,别人看着不合适,这是谁的问题?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跟陈红做人做事有一个标准,我们要首先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看清楚自己,再去外面看别人。”
这合适的度,在他心里保留着一种中国古人的分寸。他指着身上一件艳色的西装举例:“像这个颜色,就不是合适我的。”
舒服的标准在他心里是自然。“一件衣服穿在你身上,觉得很舒服,那么这个东西就可以是你的。如果你穿着产生另外的感觉,比如说特美,特得意。坏了!这衣服准不适合你。为什么呢?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各按其位,它让你产生了妄念,让你老想看它,诶,真好。”
这个说法,让人觉得有点新奇,就像时尚圈常说的衣服驾驭人还是人在驾驭衣服。他更喜欢自成一体的系统。
“就像韩国人老说的,身土不二,地跟人是一体的。”
陈凯歌研究佛学,身土不二最早也产自大乘经,它的第二句是“性修不二。”修治造作之功,称为修;本有不改之体,称为性。在佛教中,自性本来就是圆满,真心没有妄念。
“我拍《黄土地》时32岁,一路顺利,40岁得了金棕榈,不知不觉之间跟普通人一样起了贪嗔痴念的心。人最怕生妄念,妄念一起,什么事都坏了。其实我想了想,你这一辈子只不过拍了十几部电影,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克制的是这种野心和妄念,老老实实告诉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西方人把创作才能称为上帝给予的礼物,说这个礼物随时可能被收回,你一旦骄傲,礼物就没了。想回到最好的创作状态,最好把野心妄念都放下,只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无极》上映,他饱受争议,之后尝试回到自己最擅长的京剧题材《梅兰芳》,历史剧《赵氏孤儿》,2012年出人意料拍了“接地气”的《搜索》。每一次都是新的尝试。
除了拍戏,他鲜少出现在公共活动,这一次用三年时间认真打磨新作,即使在节奏紧张的拍摄间隙,仍然间或用英文和澳洲的团队沟通后期进度。
他选择自己认为合适的剧本和团队,选择专注在作品上。
其他的让它自然发生。
导演也是手艺活,得直击人心
《道士下山》是徐皓峰的武侠小说,既写功夫,又写鬼怪。看过的人无不觉得另类精彩。电影《道士下山》预告片一出,网络里出现大面积传播,“陈凯歌”这个名字仍然承载着许多人对好电影的期待,对好莱坞特技、热门喜剧和小妞电影之外承载代表中国文化的本土电影的期待。
观众和创作之间的关系,在陈凯歌心里不仅仅是我给你,你接受的关系。他还想去回应观众的期待。
李雪健饰演的老道士缓缓推门,对王宝强饰演的小道士谆谆教导:“山下的世界,你没见过,好好坏坏,什么人都会遇到。”
电影里王宝强饰演的小道士何安下,在他心里是90后、00后,包括80后的化身。在市场开放的时代里,技术的提升帮助年轻人走入新的幻觉,面对生活中诸多新事物,如何“在万丈红尘中找到自己一个位置,不容易。”
电影背景放在民国时期,他想要的不是一个往事追溯而是来自当代的共鸣。
“电影就像一个袋子,我想把自己也装进去,把生活的感受都装进去。”
中国人从来尊崇道,而不是术。陈凯歌把道放进电影里,“《道士下山》是个挺大的片子。需要修心。修心的目的是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做好后再来认证自己修心有没有得到。”
做这部电影本身,对陈凯歌而言也是修心过程。他说自己比较笨,跟从小受的教育有关,觉得人只有专心做一件东西才能够做好。去日本旅行时,他总会到京都一家工艺品小店,看到老师傅用手工刀仔细在竹花瓶上做修饰,心想:“至于吗?费那么大劲,用机器做可能会批量生产。”可当他把竹花瓶拿到手中那一刻理解到电影导演也是手艺活,跟做竹子花瓶的老人家工作性质一样。
每一个竹筒带给人不同感觉。做花瓶的人把心放进去,得到花瓶的人还得到了一颗心、一个朋友。作为电影导演的他心无旁骛只做这一件事,也许有人会说他不符合速读时代的精神,他却只期待观众看的时候得到自己拿到竹节花瓶时同样的感觉。
他总是比其他人早到片场,从未迟到过。不论严寒还是酷暑,蚊虫叮咬,他都坚持拍摄和悉心指导,有时一站就是半天。精心挑选团队成员,也庆幸自己拥有好的团队,“我在这个行业比你的岁数都大,我知道现在还有机会拍这么大一个制作,和这么多好的演员合作,专业的团队合作,对我来说,这都是一件喜出望外的事。像摄影,我是在拍完以后才意识到他有多好。片子接在一起,他对光的处理,对故事的理解,只有具有真正深厚功力的人才做得到。”
《无极》时和专业度不够的团队合作成为陈凯歌的惨痛教训,这次幕后班底全盘国际化,曾提名奥斯卡的澳大利亚摄影师GeoffreySimpson担任摄影指导;包揽《了不起的盖茨比》的AnimalLogic工作室负责特效制作;曾获得过奥斯卡最佳音乐的提名的德国作曲家KluseBadelt为电影制作音乐。
为了让制作公司实现他全部的要求,他亲自飞赴悉尼开一周的会,飞到美国盯后期。每天通电话,沟通细节。流利的英文能力为他提供了好的条件,然而合作中最重要的仍然是坚定想法。“国际合作不新鲜,没什么可吹的。通过国际合作,受益了那就行。剧组里有外国人,不等于你就跟国际合作了,如果你是导演,不能别人带你走,你得先想清楚你要什么。”
引进先进的技术服务自己的影片,不只去依靠技术。视听的满足不是陈凯歌最终追求的东西,他最在乎的还是电影里的“人”。
“如果说我现在拍了这么长时间电影,越来越明白的一件事,电影这东西得直击人心,要越来越真切。”
电影当中若有天真,就是上了境界
别人评价陈凯歌,都透着严肃,知识分子家庭出生,身上认真的书生气是抹不掉的底色,经历过文革的他,轻飘不起来,何况电影是他的精神出口,有时正统地显得和这个时代的娱乐精神格格不入。他拿着几页纸,坐在客厅角落里打越洋电话一行行确认细节,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导演还这么认真处理事项,他一定不是浮夸的人。
当你以为自己在了解他,却往往会被他率先解析。
导演眼睛太毒,参演新片的吴建豪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导演时,导演“不留情面”地说:“你这个人啊,一看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演员,而且自恋。”让他听后心里一哆嗦,觉得一下子被看透了。
他说自己的主人公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王宝强也是其中之一。从农村来的王宝强几岁就进入少林寺,和电影的主人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看重曾是舞王的郭富城,身形动态优美,更是夸赞郭富城才情天分足够,能立即理解自己的要求。
有了基础标准,再在演员的表演上下功夫,所有和陈凯歌合作过的演员都收获颇多。他不会一条拍了自己看过就停。而是每拍一条都要演员看一遍,甚至不是一遍,是两遍、三遍,告诉演员好为什么好,下次该怎么做,改进的地方在哪。这是他的工作方法,他用这种方法表达对观众的尊重,对演员的尊重。
他在片场用自己的信念影响着整个剧组的信念,“你对事情的热爱,远远胜于你对事情的责任,在这个剧组中间,我们感到最快乐的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我参与创造的一份子,全组共建理想。”
陈凯歌说电影里需要一种真性情,别藏着掖着。好的电影总是需要一口气,那口气是赤子之心。“赤子之心是什么呢——就是天真,一个电影当中若有天真,就是上了境界。”
《霸王别姬》里张国荣所代表的那种跟整个时代对抗的,就是这股真劲儿。
陈凯歌的标准很简单,就是真。
怎么才能真?
“首先得谦虚,谦虚不是给别人看到,谦虚是时刻提醒自己。”
“国外很多导演没什么文化,成名后开始觉得补足,他们的一些早期电影最初呈现无文化的状态,照样好。这是人心的力量,他自己内心直观的判断。我觉得电影真别讲太多的道理,电影应该高度感性,所有试图把电影理性化的努力注定失败。”
焦雄屏曾经评价陈凯歌:“每个人都一步棋,都是他当时做的一个决定。像凯歌做《无极》乃至于到后来的《赵氏孤儿》,到《搜索》,就是他一直在调节。”
如今的陈凯歌抱着更谦虚开放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电影和观众,人们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文采飞扬,充满哲思和深度,而他自己最想要的竟然只是一颗“真”的赤子之心。
而真,是最难的。
陈红 爱才是女人独立的基础
二十年来陈红把自己放在陈凯歌的背后陪伴着这位才华横溢的导演。2015年的《道士下山》已经是陈红做制片人的第九部作品,距离第一部是12年。她也在今年刚刚以毕业时第一名的成绩拿到清华大学光华学院的EMBA。
陈红坚持每周抽出四天在早上5点起床从北京市区的最东边到最西边去听课。每一次上课都需要9个多小时,坐在六七十人的教室里,记笔记、录音、做功课。一开始她也有一些后悔,觉得非常辛苦,后来竟然上了瘾每个月都盼着开课的四天到来。这四天她完全过着校园生活,不用接电话不用处理琐事。“一门之隔,两个世界。”老师均是像经济学家李稻葵、孙立平这样在经济领域的专家。付出了两年的专心学习,她把10年来管理的实战经验进行了理论的梳理。帮助自己的制片人工作和进行管理投资。念完后感觉受益匪浅的她甚至还想再去念一个金融学院。
作为制片人的陈红说自己幸运遇到了陈凯歌,导演对艺术的执着感染者全剧组的人,工作人员享受到创作的快感,《梅兰芳》时候的孙红雷,《道士下山》杀青时哭得像孩子的王宝强……包括她自己,都在工作中享受到了创作的快乐,在这种环境里她也不停进步,迈向国际化管理。
《道士下山》剧组有许多外籍工作人员,除了应付现场大小状况,还要应对不同团队的文化差异。这样一部东方意境的影片,无论是艺术上的沟通还是东西方工作方式,陈红都面临花大量时间去减少和缩短这种距离。剧组在距离北京几十公里的香河驻扎,合同约定为外籍工作人员提供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却遇到摄制团队提出宁可每天在路上多走两个小时也一定要住正在北京市区,当时正值冬天每日团队这样往返,万一起雾下雪耽误,她又要付给工作人员超时费。对方给出的理由是现场那么辛苦,晚上回到郊区附近人迹罕至的酒店心理得不到放松。
拍《无极》时陈红一定会拿出合约让对方按中方的规矩入乡随俗,如今她开始理解差异和习惯,学会妥协的姿态。要压低成本,获取更大的利润空间,更要营造让大家都放松下来去享受工作过程的剧组,从人性化的角度思考和处理问题。
“既然是一个职业女性,怎么能不停去获得进步。”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那些没有压力,悠闲充实的家庭主妇。但人生就是这样,在无法选择的部分里各自拥有着自己的得失。
无论家庭主妇还是职业女性在她看来都是一份事业,剧组中的操心协调不宜,家中的饮食起居,温馨环境营造也不易。这两种身份都不妨碍一个女人的独立。陈红眼中,平等的爱才是女人独立和发展的基础,而并非经济能力。
“情商的独立,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情感不对等,她满足不了的时候,会被情感绑架。当然爱是最重要的,女人最幸福的就是找到你爱的人,这个人也爱你。这个人也喜欢你,她会变得很放松,来追求自己除了情感以外的事业。”
被爱着的女人总是容易松弛,松弛让她变得更有爱心。解决了爱和被爱问题后的陈红变得异常强大。制片人工作辛苦,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放弃,甚至一步步紧贴着自己爱人的步伐飞速进步。
如果是去别的剧组,帮别的导演呢?心直口快的陈红几乎不用考虑就会说:“不可能为别的男人去付出,就是不愿意,不值得。”
28岁的陈红嫁给这个她爱着的强大男人,她没有成为娇嫩攀附的凌霄花,而是生长成他身边另外一棵大树,根部和他长在一起,共同抵挡风雨。
你可以说这是爱情,也可以说,这是选择和命运。
对话陈凯歌&陈红:不自私是牢固CP的秘笈
现在家里的大决定是谁做?
陈红:还是大家商量。
陈凯歌:都不是一个人能定的。
陈红:我们俩的原则是能一个人做的事绝不两个人一起去。花双倍的时间去做一个人能处理的事情。
大女人和小女人之间,你怎么享受这两种身份的切换呢?
陈红:其实我从1996年拍完电视剧《大明宫词》我不想拍电视剧,就是不想拍电视剧,当时拍完已经是走到一个事业的巅峰了,再接再厉,至少在这个巅峰上在做一段时间,可是我就是不想拍了,因为觉得太辛苦了,我觉得不存在大女人小女人,人生轨迹要听从自己内心,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导演觉得陈红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陈凯歌:陈红感情很专一,一般说明星出身,情感上会不会很波动,她没有,她都是比你想的多做一分,从我的角度就会很感动,有时候工作从下午到凌晨五点钟,我几次都说你先回去,她都说不,我要呆着,也没有给我具体的理由,就一直到凌晨五点跟我一起回去。言语很乏力,不像结婚头一两年的事,这就是前天的事,20年都过去,她还是那么敏感,敏感地意识到,她应该跟我在一起呆着,我也能意识到,我觉得我很开心。
现在用网络语言说情侣就是CP组合,好多年你们都是一起出现。
陈红:两个相爱的人,下辈子不可能在一起了,能尽可能在一起就多在一起。亲人能多在一起就要多在一起,父母什么事对小孩会有影响。只要我不出差,他回来就会问儿子,你妈呢?我也是,回家会问凯歌呢?首先要问对方在哪里。二十年如一日。孩子也是上行下效,首先到爸妈哪儿线报道,不是硬性规定,就是一家人这辈子很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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