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与旧:香港电影节的两部《哪吒》

2015年03月31日09:57   娱乐专栏  作者:一把青   我有话说

  文/新浪专栏 水煮娱 一把青

  这一届香港国际电影节同时展映了两部电影:1993年的台湾电影,蔡明亮处女作《青少年哪吒》,和2014年根据绿妖短篇小说改变的李霄峰处女作《少女哪吒》。相隔二十年,大陆和台湾交相辉映,就连蔡明亮导演也开玩笑说,“听到人谈论《少女哪吒》的时候,我还以为记错了我的戏名。”哪吒“削肉还母,剔骨还父”的形象,一时间成为叛逆的代名词,与此同时,对于逝去的青春,两部作品中所呈现的抒情与怀念,也是让人不禁对比,回味再三的。

  《少女哪吒》让人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女主角王晓冰在指着家中的大人们痛斥虚伪之后割腕自杀,决绝高呼“还给你们”的画面,更有它费尽心思的家庭场景。那小小的一栋二层小楼里面,每一件器物几乎都有它的渊源和讲究:搪瓷茶缸、铁皮铅笔盒、绿琉璃台灯、矮冰箱上的勾花台布、臃肿宽大的校服,还有军训、食堂、放学路上的自行车,就如同一支支小锤子,唤醒观众关于九十年代的记忆。可是良苦用心的另一面也许就是过犹不及。记得阿城在探班《海上花》拍摄的时候对侯孝贤说,现场布置的很好,就是太“有用”了,侯孝贤反问,那么何为“无用”呢?阿城以李翰祥的电影作为例证,同样是在摄影棚内的方寸之地运用古董营造明清时代的古典气象,他懂得恰当的铺陈与留白,太过密集的“怀旧”,像是一场对观众的视觉绑架,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反观《青少年哪吒》,它的确是陈旧的九十年代作品。重新修复过后,那湿漉漉的台北、街头少年的生活显得格外真实。餐桌上的大同电锅、红色万宝路,街道上杂乱的摊位与机车,划拳中的黄色笑话皆历历在目。和《少女哪吒》中两个初中女生王晓冰和李小路一样,《青少年哪吒》中的小康对于同龄人阿泽,也有一份暧昧幽微的同性情谊,甚至在两个故事中,主人公与家庭关系的设置也是出奇的相似:一个关系紧张,父母对其来说意味着禁锢与矛盾,另一个的家庭则像是被抹去的,几乎不知亲情为何物,这大概反映了青春片一脉相承的共同特征:那一段惨绿漫长的时光,除了父母同学,还有自以为懂得爱情,也是狭窄的,别无他物。

  两部电影,可谓分别是怀旧与旧,然而在对于“哪吒”的描画上,同为处女作,二十年前的蔡明亮则是明显娴熟过李霄峰的。《青少年哪吒》中的小康虽然身处台北,他却像是个我们身边的人物,联考在即,想要逃离压抑的补习班,在被迷信的母亲说成哪吒转世的时候,他放肆地恶作剧,颤抖着模仿哪吒的动作,陶醉在吊诡的快乐中,每一个行为都指向不言自明的空虚与躁动;而《少女哪吒》中的王晓冰,她起初也是个我们所熟悉的,在班级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浪漫单纯,奉三毛为人生导师,在堕入了与教官突如其来的爱情之后,因为父母阻止她参军追随那个男人,便在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审判她的时候,以自杀结束生命。她给好朋友李小路留下一盒烟头,对方多年后在回乡的时候打开,看了一眼就猛地合上,触目惊心,好像在倾诉着那个死去的少女所经历的许多彷徨的时刻。

  换言之,我们可以说,小康代言的是普罗大众的青春,而王晓冰的挥刀自尽,则是一系列偶然之下的产物,她不是“少女”而是“作女”,与“哪吒”的联系,除了最后一刻的爆发,其余时间里都显得牵强,这个青春故事没有说服力,观众们在生活里总会遇上许多的小康,却偶尔在文艺片和梦幻小说中,才能看到王晓冰的影子。

  这大概也正是大陆青春片的症结所在,一方面,身为文艺青年的导演不同意《致青春》、《匆匆那年》把九十年代校园生活刻画的过于俗气,另一方面,由于想说的太多,人物刻画又显得单薄而脸谱化,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堆叠了太多的怀旧、太多的意像和隐喻。这怎么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呢?说到底,关于青春,讲好一个真情流露的故事,已经颇为不易了。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青少年哪吒 少女哪吒 李霄峰 电影

分享到:
保存  |  打印  |  关闭

推荐阅读

热文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