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依旧,大家还记得故人贾樟柯吗?

2015年10月29日11:23   娱乐专栏  作者:肥罗大电影   我有话说

  文/新浪专栏 水煮娱 肥罗大电影

  九年之后,贾樟柯终于又将回到中国大银幕上。

  有人说,一个导演,一辈子永远在拍一个题材的电影。那么贾樟柯的电影其实在一次又一次返乡。这一次,贾樟柯从他的山西面馆里走出来,用他眼睛里看到的这个国家的山河巨变“和面”,以他亲身感受到的十几亿人的悲欢冷暖“熬汤”,顺手撂了一把科幻和英文的作料,端出了这部《山河故人》。​

  ​戛纳电影节给《山河故人》带来了巨大的热闹与质疑,申奥也是。可对于观众来说,重要的还是电影。在戛纳,许多看过电影的人说:贾樟柯变了。可是当这部电影真的回到中国,点映传来最多的一句话是:贾樟柯没变。​

  也许真正变化的,是观众自己。时代走得太快,当记忆中的贾樟柯终究是“满目山河空念远”,无论贾科长怎么讲述今日的中国故事,也难免有人觉得“西出阳关无故人”。​

  时代向前,贾樟柯不可能永远站在当年那个《站台》。电影中,最让观众惊叹的是,影片到第43分钟才出现“片名”。这仿佛一个有关贾樟柯自己的隐喻:我迟到了,可我终究归来了。

  《山河故人》是部怎样的电影

  戛纳场刊影评人说过一句话,《山河故人》就是一部中国人的家庭史诗。可也有网民说:这就是一个山西煤老板的家庭史诗。

  从叙事来看,《山河故人》与上一部《天注定》的结构类似,依旧段落布局,采取三段式叙事,可又分明有所不同。《天注定》的四个故事就是四个不同的故事,只是贾樟柯把他们强拧到了一起。而这一次,贾樟柯其实是用故事中的两代人,穿越三个时空,讲述一段山河中的人情变幻,所以三个段落其实就是一个故事。

  故事其实很简单。第一个段落,文艺女青年沈涛(赵涛饰)在一段三角恋中选择了的土豪(张译饰)做老公。第二个段落,文艺女中年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土豪,旧情人濒临不治,生活沦为各种惆怅。第三个段落,也就是影片争议最大的部分,长大成人的孩子和张艾嘉饰演的老师上演了一段“母子”恋。​

  我们能够理解贾樟柯为什么拍这部电影,他自己说得很明白:“到这部电影,觉得社会发展已经那么快了,我们在匆匆赶路的时候,不应该忽视了生活中最基础的情感。”

  为了表现不同时代,贾樟柯选择用4 3、169和宽画幅这三种画幅。贾樟柯似乎总能摸到影评人的G点,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将画幅比例、摄影风格与故事年代对应,这既是《山河故人》在影像表达上的自我选择,也是将电影形式感做到了极致。

  可是需要警惕的是,当一个导演的创作野心达到极致,试图去拍摄一个国家过去未来的所有情感时,形式感会不会盖过电影的内容,以至于电影人物更加符号化、映射的社会议题更多、故事的连续性更强,可是比起同样是讲述县城小人物志的电影《站台》,《山河故人》却失去了那种一箭穿心的穿透力。

  《山河故人》到底是不是一部好电影?这或许取决于我们给它一个怎样的坐标,如果这个坐标是内地公映电影,那它还不赖。可如果这个坐标系是贾樟柯呢?

  谁能拍好今日中国?

  或许科长的迷失是种必然,谁有能力描述这个被现代化裹挟前进的瞬息变化的中国?谁又能说得清,这个国家13亿人当下的爱恨是什么?遑论过去未来。

  当贾樟柯还是站台上的那个小镇青年的时候,拍《小武》就是拍自己,在那个故事里,全是满满的个体经历和生活经验,因此人物的性格如此饱满,年轻人的青春随岁月而逝,《霸王别姬》的音乐一响起,就是一个时代。

  可是当科长要把一个时代的所有情感揉进一部电影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做到从容。无论是赵涛、张译、梁景东三人的爱恨嗔痴,张艾嘉和董子健的忘年之吻,还是张译董子健父子的拔枪相向,都不过是电影里的情节符号而已。他们爱恨别离,是因为贾樟柯让他们爱恨别离,故事需要他们出现在那里,在这样的故事里,观众很难真正去同情谁,或者被谁感动。

  于是电影创作者与观众的落差在此出现:贾科长说,看,我要把中国丢失的情感拍给年轻人看,可是年轻人一脸茫然地望着屏幕,并不知道电影打动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我们依然要感谢贾樟柯。​

  在科长的镜头下,山河变化故人别离,个人的情感随着时代的急剧转型成了一堆堆庞大的烂尾。在一切的经历过后,个人的命运被抛在历史的荒野中,永远无法抵达彼岸。过去无法遗忘,可是人生悲喜过后,生活终究还要继续。

  这样的心情,也许每个中国人都或多或少经历过,所以电影总还是能用某些段落,打动我们。也许这并不是最好的贾樟柯,可除了他,还有谁更能拍好今日的中国?

  贾樟柯还是不是当年的科长?

  似乎从《三峡好人》或者更早,贾樟柯就变成了两个贾樟柯,一个是外国媒体还大喊“Bravo”(精彩)的贾樟柯,一个是被国内媒体指责太过迎合西方人胃口的贾樟柯。这一次,这种观点分歧注定也不会少。

  一直以来,贾樟柯被认为最善于描述中国社会的导演,可是当他必须用科幻的方式表现现实的时候,恐怕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山河故人》中有这样的情节:当赵涛舍弃旧情人而去,独自走在山间公路上时,一架超现实的绿色飞机坠毁在她的身前。类似的科幻式表达,观众已经在《三峡好人》中领教过。为什么必须这么拍?或许只有贾樟柯自己才确切地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山河故人》其实是两部电影。一部代表着贾樟柯一次全新的尝试———探索未来世界,三分之一对白是英文的部分。另一部是影片的第一、二部分,也就是仍然有大量贾樟柯过往作品的元素和叙事方式的部分。

  只有当电影回到那片熟悉的临汾矿区,去拍那些城镇青年、迪斯高,甚至是乡村的闭塞、沉闷、守旧时,那才是我们最熟悉的贾樟柯。

  贾樟柯善于拍摄自己的故乡,也善于拍摄一个时代的变迁,当一个城市化骤然而至的农业大国,国人对城市化的欲拒还迎,经历的痛苦与焦灼,全部出现在贾樟柯的电影胶片上时,这都是过去贾樟柯电影最打动人心的部分。

  所以当贾樟柯回到那个令人熟悉的故乡时,那些段落肯定会令观众无比亲切。例如那个注定被观众津津乐道的结尾:赵涛包好一桌饺子,出门遛狗。镜头最后转向她独矗立于旷野之上时,老歌响起,伊人独自起舞,时代轰隆而过,故事戛然而止,这技法如此熟悉,却又砰地一声击中了观众。

  贾樟柯如何征服未来的主人翁?

  真正了解科长的人应该知道,《山河故人》呈现为现在的结果,或许正是贾樟柯有意的选择。他既然决定了要这样拍这部电影,就应该可以预料到观众不同的反应。

  《山河故人》在戛纳首映时,曾被国内媒体批评失去了纪实风格和“中国叙事”的野心。在笔者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任何人都无权绑架创作者。贾樟柯的电影火车注定要往前开,没有人有权要他停留在过去,科长也不可能永远扮演那个当年的地下愤青导演。贾樟柯肯定会改变,这没有错。

  问题在于:一个导演是否能保持他真正最打动人的东西,如果黑泽明丢弃了武士刀,希区柯克不再吓人,他们还是黑泽明和希区柯克吗?一旦哪一天贾樟柯对中国社会的观察失去了准头,他还是贾樟柯吗?

  ​在电影中,叶倩文的《珍重》唱道:“他方天气渐凉,前途或有白雪飞,假如能,不想别离你” 。就像贾樟柯过往对电影歌曲的运用一样,这首歌反复出现,已经成为了电影叙事的一部分。

  它之所以能够打动我们,是因为歌曲讲述的其实还是那个无比熟悉的时代选择——“走”或“留”。被时代驱赶到他乡的人们,在他乡建立了生活又被生活和思念折磨,当所有的悲伤被一首歌唱出来,我们瞬间又找回了那个熟悉的老科长。

  在戛纳领金马车奖的时候,贾樟柯曾说出这样的金句:

  “有一个审查官曾经质问我,如果我不让你的片子通过你能怎么样?我回答说:你看,一块数字硬盘就这么大,我很容易就能把它带到全世界放映了。”

  这一次,不需要硬盘,国内观众就可以在大银幕,而不是当年的碟片中观看贾樟柯电影。就像电影中的角色对亲人的情感一样,那些喜欢科长的观众,纵使有各种期待与不满,可是终究还是会期待:故人归来。对于优秀电影产品经理贾樟柯来说,也许更重要的是,如何用他的电影征服未来的主人翁——新一代的电影观众。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 山河故人 贾樟柯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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