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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射心灵的阳光--简评《非常夏日》(附图)
http://ent.sina.com.cn 2002年07月02日18:20 新浪娱乐

  一位如今十分走红的编剧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生活是结构剧本的一把钥匙。这话大体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一个方面,剧本是生活的断面,生活的波折就是剧本情节的起伏;另一个方面,剧本是生活的显微镜,它呈现的是我们肉眼无法看到,甚至不愿看到的内面。对于第一种理解,敢于直面当今中国影坛诸种现状的,有良心的人都会发现,原本多彩的生活经过所谓艺术的"创作"而被大大地简单化了。电影简直成了搓起生活碎片的簸箕,或是斩断所有生活筋骨的搅肉机,甚至是一块躲在生活阴湿处的地
衣和苔藓。《非常夏日》在这个时候的出现,我宁愿把它当作是对第二种理解的一个完美的例证。它的故事骨架源于《北京晚报》报道过的一起见义勇为的真实事件,一个男青年以他独特的方式帮助警方,抓住了两名在全国流窜作案的连环杀手。但影片的主要情节和细节却是导演路学长添的,正是这些添加的枝叶使电影故事与原形故事之间产生了一种至为有趣的,拉动着每一个观众的张力。

  雷海洋是影片的男主角,一个汽车修理工,他的原型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影片一开始的那个具有魔幻色彩的鱼的故事,清晰无疑地告诉观众,这个日后的英雄,却因为怯弱正经历着感情的危机。而正是要摆脱怯弱和情感危机的阴影,雷海洋踏上了成就英雄之路。这个颇有"黑色幽默"的开头意味着,导演路学长显然并非只想展现十么英雄事迹,而压根儿就是要探讨一个男人心灵的成长过程。在这之后的故事里,雷海洋骨子里的怯弱,让他亲眼看着"马晓晴"被歹徒带走,而"马晓晴"绝望的目光和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又再次让雷海洋走上人格完善之路。影片的主体叙事进程,便是在这样的起伏中,不断加强着外部环境的张力对雷海洋心灵撞击的。直到影片的结尾处,雷海洋面对歹徒的威胁,喊出"我宁可让你撞死,也不让你吓死"的话时,一个真正的英雄人格,或者说一个成熟、健全的人格最终形成。而这显然比抓一两个坏蛋更是导演的题中之意。也就在喊这句话的时候,雷海洋哭了。这一哭是及其生动也是异常复杂的。

  "马晓晴"是影片的女主角,一个进城找工作的外来妹。作为受害者,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她并没有选择与警方合作,而是乔装改扮,做起了歌厅小姐,在这座城市里活了下来。像所有有过类似经历的女性一样,"马晓晴"企图忘了自己的过去,而雷海洋的出现,却像一面镜子,又让她不断回到过去的记忆当中。在这里,导演并没有仅仅向观众展示受强暴少女的心理状态,更重要的是,路学长试图为我们精致地剖开了一个受伤害女性的精神世界。她将如何面对那个摘去墨镜和假发套的自己。把"马晓晴"的职业设置为歌厅小姐是颇有意味的,这一职业本身不仅成为"马晓晴"内心怯弱的外在表征,而且它无疑也对当下中国女性的精神状态形成了至为有趣的反讽。雷海洋的不断出现,终于使"马晓晴"不再逃避了,她愤而拿起刀刺向企图侮辱她的酒客,一个残缺的心灵在没有抚慰的情况下,逐渐成熟了起来。两个青年男女便是在这个偶然的事件中相互遭遇,而后又在不断的相互映照和沟通中,完成了一段心灵的成长史。

  《非常夏日》是导演路学长的第二部长片。他的第一部电影《长大成人》探讨的是,一个音乐青年如何在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这个中国巨变的20年中重新寻回精神的价值,长大成人的故事。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夏日》有点像《长大成人》的空间版。它所探讨的依然是成长的主题,只不过外部的叙事张力并不是由时间的变迁而产生的,而是由一个发生在固定空间的事件所引起。作为《长大成人》的某种延续,《非常夏日》更为集中地剖析了90年代后期的价值变迁对人格养成的微妙影响。因此在叙事上,《非常夏日》也显得更加讲究、精致。同时,我也注意到,《非常夏日》在今天中国电影语境中的一点隐喻意味。这个隐喻是对于青年电影创作者自身而言的。他们开始正视自己个体的人格缺陷和人性弱点,并且开始为它们寻找一条自我救赎之路。

  在世界视听作品之间的互文关系变得普遍而国际化的今天,《非常夏日》所带给我们的视听效果显然也带有了某些全球化的色彩。快捷的叙事过程,往往用同机位的技巧几笔带过;具有魔幻效果的插曲小故事,让影片多了几分悬疑的效果。在手法上,《非常夏日》借鉴最多的当属好莱坞的电影技巧,特别是小悬念的设置。气氛营造和镜头安排准确简炼,颇有几分向悬念片大师希区柯克致敬的味道,剧场效果相信会非常出色。而在《非常夏日》中最有新意的手法是影片对闪回的处理。影片中的几段闪回的插入,都没有明确的视点,除了传统的连缀情节的功能外,更重要的是它们作为叙事节奏的推动力量,在不断地制造着观看情绪的小高潮。把闪回这种传统的揭密手法,当作节奏和内心张力的外化处理,是好菜坞90年代"警匪片"常用的一种方法,这种手法在90年代的香港"警匪片"中,也非常普遍,但在中国的悬疑片中这还是头一次。闪回的节奏化处理,不仅要求导演有很强的影像叙事能力,而且还要求导演能够细心地体会叙事过程中的节奏感,否则,叙事凌乱不说,影片整体还显得一惊一咋的,丧失全片的节奏感。因此,从这些新手法的熟练使用可以看出,《非常夏日》在探寻心灵成长的过程中,也注意了观众的接受心理,因为无论怎样的意义,它最终的接受终端还是坐在电影院中的每一位观影者。

  《非常夏日》取材于真实的事件,但它并未迷恋事件本身的过程,或者功利地去寻找所谓共识的意义。而是以艺术家的敏锐神经,去探微生活,去关注普通人在事件中的真实反应。这在当今我们储多的以真人真事为蓝本的影片中,是至为珍贵的。它在保留真实事件在场的亲切感的同时,也让观众看到了在场之内的隐秘的深层组织,这可能是关乎每一个观影者的内心欲望以及内心的创痛。《非常夏日》把这些东西异常漂亮地摆在了你面前。路学长肯定非常清楚,观众除了需要外部的完美的故事幻觉之外,他们的心灵也需要阳光的直射。(吳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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