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亚瑟的生日
亚瑟穿着旱冰鞋,一下子就滑过了房间,冲到了客厅里。
他抓起电话,将大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
“我像恺撒一样造了一个灌溉系统!但我的灌溉系统不是为做色拉而造的!而是为了给外婆的小萝卜浇水用的!这样,它们将长得比从前快两倍!”他向电话里喊道,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他是在和谁通话。
但现在是下午四点,像往常一样,电话肯定是妈妈打来的。
“我亲爱的,这太棒了!这个恺撒是谁啊?”妈妈问道,有些意想不到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是外公的一个同事。”他肯定地说,“我希望您天黑前回到家,这样您就能看到我做的一切了。您现在在哪儿?”
妈妈不大自在了。
“……我们现在还在城里。”
亚瑟显得有点失望,但是今天这点失望还不至于破坏他那胜利者的心情。
“好吧……这不要紧。您明天早上会看到的。”他安心地说。
妈妈的声音更柔和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亚瑟……我们还不能马上回来,亲爱的。”
亚瑟小小的身体慢慢地瘪了下去,就像一只鼓足了气的气球遭到了狠狠的一击。
“……城里有很多问题。工厂关了……爸爸得另找工作。”年轻的妈妈认真地说道。
“他可以到这儿来,花园里有好多的活儿要干,你知道吗?”亚瑟天真地说。
“我是指一份真正的工作,亚瑟,一份能挣钱来维持我们三个人生活的工作。”
亚瑟思考了几秒钟。
“你知道,我们可以用外公发明的系统来灌溉我们想灌溉的一切,不仅仅是萝卜!够我们四个人绰绰有余地吃饱的!”
“当然,亚瑟!但不仅仅是吃东西要花钱,还要用钱来付房租,付……”
亚瑟热情地打断了她。
“我们大家在这儿能生活得很好啊!这儿地方够大,我肯定阿勒弗雷会高兴的。外婆当然也会高兴的!”
妈妈的耐心和温柔有些受到了考验。
“听着,亚瑟!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现在已经够不容易的了。爸爸需要工作,我们要在这儿再待几天,要找到事情做。”她不情愿地说道。
亚瑟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妈妈断然否定了他完全出于好意的解决办法,但是大人们总有不合逻辑的各种理由,这是他很懂得的。
“……好吧……”他放弃了努力,说道。
这个话题结束了,妈妈的声音重新变得甜蜜又温柔。
“但我们不在那儿,并不是说我们就不强烈地想念你,特别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说,话音里带着些许神秘,“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她拖长了声音说道。
“祝儿子生日快乐!”电话里传来爸爸的声音。
亚瑟不高兴了。他毫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爸爸做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你以为我们忘了你的生日了,是吗?没有!给你一个惊喜!这是你十周岁生日,不能忘的!你现在是个大人了,我的好大人!”
这故意装出来的高兴话骗不了任何人,尤其是亚瑟。
外婆站在厨房一角看着这一切,似乎意料到对她外孙来说,这是一场痛苦的对话。
“喜欢你的礼物吗?”爸爸问。
“他还没收到呢,呆子!”妈妈低声反对爸爸。
她试图补救丈夫所犯的过错:
“我和外婆说好了,亲爱的。明天你和外婆一起去城里,挑选一件你想要的礼物。”妈妈柔声说道。
“不要买太贵的。”爸爸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开玩笑呢还是说了实话。
“弗朗索瓦!”妈妈生气道,“你哪怕有五分钟当心一下你所说的话。”
“我……我开玩笑的。好了……”爸爸结结巴巴地说,就像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
亚瑟待着没动。他身体某个部位的一个开关肯定被牢牢地关上了。
“好!我们要说再见了,因为电话可不是免费的。”爸爸又脱口而出了。
电话里传来了打在头上的一巴掌的声音。
“最后……再见……”爸爸妈妈同声唱起生日歌的最后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亚瑟几乎毫无表情地挂上了电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竹子那端的生活肯定比电话那端有趣得多。
他看了看小狗,小狗正坐在他对面,等着好消息。
“不是那个老总打来的。”亚瑟告诉他。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了真正的寂寞。寂寞就像一个又圆又黑的洞,最好不要掉进去。
阿勒弗雷又玩起了球,以改变这种状况,但一阵歌声把它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生日快乐!”外婆以圆润而快乐的声音唱道。
她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十支蜡烛。
外婆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的歌声与阿勒弗雷的哼哼声有节奏地应和着。
还没等烛光照到,亚瑟的脸上就放出了光。外婆把蛋糕以及两个小礼物放在他前面。
歌声停止了。亚瑟真是惊喜至极,而且一直保持到最后。
亚瑟沉浸在激动之中,他一把抱住了外婆的脖子。
“你是最美丽、最了不起的外婆!”他满心高兴地说。
“你是最可爱的外孙。来,吹蜡烛!”
亚瑟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改变了主意。
“这太好看了,让它们再亮一会儿吧。先吃蛋糕!”
“……只要你喜欢。”外婆被逗乐了,就同意了,“这份是阿勒弗雷的。”
“把阿勒弗雷的那一份也考虑进去了,您真好!”亚瑟惊讶地说。
“你没忘记它的生日吧?”外婆回答。
在这个事实面前,亚瑟不由得笑了,他打开了小包。
里面是一个崭新的网球。
亚瑟惊喜极了。
“啊哈,我从没见过一个崭新的网球!真好看!”
阿勒弗雷叫了起来,它要玩。亚瑟正准备把球抛给它,外婆按住了他的胳膊。
“如果你能等一等,到外面去玩球,那我就很满意了!”外婆告诉他。
亚瑟答应了,把球藏在背后的靠垫上。他打开了第二个小包。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外婆明确地说道。
是一辆微型跑车,边上有一把小钥匙,可以用来上发条做汽车马达用。
亚瑟惊叹不已。阿勒弗雷也一样。
“这辆车真气派!”亚瑟说着,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立刻将小汽车上了发条,把车放到地上,车子就像马达那样发出轰隆声,亚瑟放开小汽车,这辆高速跑车穿过了客厅,阿勒弗雷跟在后面。
跑车弹跳了几下,从一把椅子底下穿过去,把阿勒弗雷扔下了。
亚瑟乐坏了。
“我觉得比起网球,它更喜欢汽车!”
跑车在门口停了下来,阿勒弗雷则找不到它了。
亚瑟再次看了看蛋糕,始终不愿把蜡烛吹灭。
“你是怎么做这个蛋糕的?我记得烘炉已经被打碎了呀?!”亚瑟问道。
“我玩了个小小的把戏,”外婆坦白道,“是罗森贝尔太太,那个五金店女老板,她借给我烘炉和一些餐具。”
“蛋糕真不错,”亚瑟说,眼睛盯着蛋糕不动,“只是对我们三个人来说,这个蛋糕有点太大了。”
外婆感觉到刚才那种苦恼又上来了。
“亚瑟,别怪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我相信,当你爸爸重新找到工作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前几年,我生日时,他们也都不在,我觉得即使找到一个新的工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亚瑟像个大人似的理智地说道。
外婆没再说什么。
亚瑟准备吹蜡烛了。
“先许个愿。”外婆提醒他。
亚瑟没怎么考虑:
“我愿在明年我生日的时候……外公能在场和我们分享蛋糕。”
一滴泪水在外婆脸上不由自主地淌下。她抚摸着外孙的头发。
“我希望你的愿望能够实现,亚瑟。”她说,“来,现在吹蜡烛吧,否则我们就得吃滴了蜡烛油的蛋糕啦!”
正当亚瑟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时,阿勒弗雷终于找到了卡在门口的小汽车。
玻璃窗映出了一个人影的轮廓,吓得狗不敢去碰玩具了。
影子靠近了,它打开了门,带进来一阵风,正当亚瑟准备要吹气时,这阵风把蜡烛吹灭了。
亚瑟要吹的气被打断了。
影子慢慢地向客厅走来,发出闹哄哄的声音。
外婆没有动弹,她不安地呆住了。
那个人终于走到光影下。他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脸庞瘦削,表情冷漠,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他的穿着倒是挺讲究的。但不能凭外表看人,我们的两个主角警觉地面对面看着对方。
达维多先生,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礼貌地摘下帽子,挤出一丝笑容,这使他的脸更难看了:
“我来得正是时候吧,我猜?”他暧昧地说。
外婆听出了他的声音。鼎鼎大名的达维多,是同样鼎鼎大名的达维多商场的所有者。
“不,达维多先生,您来得可不是时候。我正要说呢,”像往常一样,外婆尽量客气地说,“您懂得最起码的礼貌吗?当一个人在事先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去别人家时,至少要敲敲门吧?!”她说着。
“我敲门了。”达维多辩解道,“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傲慢地拿出了一段链子。
“总有一天,那个门铃会砸在某个人的头上。”他说,“下一次,我会按汽车喇叭,那会更安全些。”
“我看不会有下一次了!”外婆反唇相讥,“至于今天,您来这儿是不合时宜的。我们一家人正在团聚。”
达维多看见了已吹灭蜡烛的蛋糕。
“哦,这蛋糕真不赖!”这个粗鲁的人唱歌般地说,“小家伙,生日快乐!你几岁了?”他迅速地数了一下蜡烛,“……八、九、十,时间过得真快!”他假惺惺地惊叹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那么小,在你外公脚边跑。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很明显,他想要触动这道伤痕。
“快四年了。”外婆庄重地回答道。
“已经四年了?好像就在昨天。”他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残忍说道。他掏了掏衣袋。
“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我就会给小家伙带点东西来,但等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亚瑟,“拿着,小鬼。生日快乐。”他有点不情愿地加了一句。
外婆给外孙使了个颜色。那意思是:不要吵闹。
信息传过去了。亚瑟接住了棒棒糖,就像看一颗珍珠一样看着它。
“噢,真大方,不是吗?!而且,我还没有棒棒糖呢!”他带着点轻蔑幽默地说。
达维多克制住了自己,尽管他真想要惩罚这个孩子的无礼。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您,太太。”他报复般地说道。
外婆打断了他的话。
“听着,达维多先生,您太客气了,但我什么也不需要,除了让我和外孙单独度过这个夜晚。不管您来访的目的是什么,我恳求您马上离开这所房子,在这里您是不受欢迎的。”
尽管外婆说得十分客气,但她已经确定无疑地表达出了她的意思。
达维多没有理会她。他在口袋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啊!这个!”他出示了一张折成四叠的纸。
“因为邮递员一星期只到你们这里来一次,我绕了个小弯给您带来了这个,以便不让您等久了。上面有新闻,您最好尽快看到。”他假仁假义地解释道。
他把纸递给外婆,外婆接住了,戴上了她的小眼镜。
“这张单子通知您,由于未付款,您对您房子的所有权到期了。”他说,“这是直接从总督办公室发出的。”
外婆眼里透出很不安的神色,她开始读这张纸。
“他坚持亲自过问这件事,”达维多说,“这件事真是拖得太久了。”
亚瑟不需要看这张纸,他恨不得用目光就能杀掉这个可恶的男人。
达维多像条蛇一般看着他笑了笑。
“文件确定在七月二十八日终止您的所有权,而我对这房子的所有权将从同日开始。这部分地解释了我为什么在您家感到很自在,就像在我自己的家一样。”
达维多得意洋洋。这一下打击太容易了,他似乎有些后悔了。
“但您放心,”他说,“我不会像您今天对我所做的那样赶您走的。我会给您改变主意的时间。”
外婆等待着更坏的事情。
“我给您四十八小时。”达维多冷冷地说,“我等着在我家赶走您……就像在您家您赶走我一样。”他恶意地补了一句。
要是亚瑟能够用目光杀人的话,那达维多早已不存在了。
外婆则表现得格外镇静,她仔细地把信的最后一段重读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看还存在着一个小问题。”
达维多挺直了身子,担心起来了。
“哦?什么问题?”
“您的总督朋友在热心帮您忙时,恰恰忘记了一件事。”
这回轮到达维多担心起来了。一个贝壳,一粒沙子就能破坏他所有的努力。
“是什么啊?”他漫不经心地问。
“他只是忘了……签名。”
外婆把文件还给他,给他看。
达维多发现自己愚蠢得就像一只站在一把梳子前的母鸡。
漂亮话说尽了,表演结束了。他直直地盯着文件,像一条鲤鱼一样哑口无言。
亚瑟极力忍住不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们就待在一边瞧着吧。
外婆镇静地把信合上,交给达维多。
“您还在我家里。除非您有相反的证据,我给您十秒钟离开这所房子,否则我就要叫警察了。”
达维多想找句话来使自己体面地走出去,但没找到。
亚瑟摘下电话机。
“您会数到十吗?”孩子说道。
“你们……你们会为你们的无礼后悔的!相信我!”达维多终于开始走了出去。
他转过身,重重地甩上门。他的预言真的实现了,门铃砸到了他头上。
他几乎被砸晕过去,疼得失去了理智,还被木柱子钩住了,虽然天还很亮,他却一失足,四肢朝天地摔倒在了沙砾上。
最后他爬进汽车,关上车门,发动了汽车,扬起了一阵尘土。这阵尘土跟他可真配。
天染上了橙色。太阳,沿着山丘落下。亚瑟手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这幅奇妙的版画。画上是非洲一个大草原,正沉浸在夕阳的最后一束光线里。
人们几乎能感到画中的炎热。
亚瑟躺在床上,光滑的头发散发着香波的苹果香味,膝盖上摊着一本大书。
每天晚上,都是这本书陪着他进入梦乡。
外婆坐在他身旁,看来她被这幅风景画打动了。
“每天晚上,我们都有幸看到这种壮观的景象。你妈妈正是在这幅景象中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外婆说。
亚瑟听着她说话。
“我躺在一个帐篷里面分娩。你外公在外面画了这幅画。”
亚瑟笑了,他外公让他觉得有趣。
“那你们在非洲做什么?”孩子天真地问。
“我是护士,你外公是工程师。他造桥啊,开隧道啊,筑路啊。我们就是在那儿相遇的。我们有着共同的愿望:愿意帮助和宣传那些令人赞叹的非洲人。”
亚瑟小心地翻过一页,翻到下一页。
这是一幅彩色画。上面是一个完整的非洲部落,他们半裸着身子,戴着项链和护身符。
他们个个都长得细长而纤瘦。他们简直是长颈鹿的远亲兄弟,都是这样的优雅。
“这是些什么人?”亚瑟看得入了神,问。
“博格-马达萨莱人。”外婆回答,“你外公跟他们结下了友谊,他们那非同寻常的故事打动了他。”
没有比这更能引起亚瑟的好奇心了。
“哦?什么故事?”
“今晚不讲,亚瑟。也许明天吧。”外婆已经很累了。
“讲嘛!外婆,求你了!”亚瑟撒着娇坚持道。
“我还要收拾厨房呢!”外婆说着理由,但亚瑟比疲劳还难拒绝。
“求你了!就五分钟……为我的生日!”他的声音简直可以迷倒一条眼镜蛇。
外婆不再坚持了。
“就一分钟,不再多了。”她最后让步道。
“不再多!”亚瑟保证道,他就像一个牙医那样诚实。
外婆欠了欠身子,这样,可以坐得更舒服些。她的外孙也照样做了。
“博格-马达萨莱人都长得这么高大,他们成人时,个个都不会矮于两米。长得这么高大,生活并不总是轻松的。但他们说大自然让他们长成这样,必定在某一方面有一种补偿,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兄弟,给他们带去他们所没有的或者与之相反的东西。”
亚瑟被吸引住了。外婆也受到了她的听众的感染。
“中国人称之为阴和阳。博格-马达萨莱人给他起了个名字:‘自然之兄弟’。几百年来,他们都在寻找他们的另一半——那会给他们带去最后的平衡的那一半。”
“他们找到了吗?”亚瑟马上问道,他心太急,容不得有一个悬念。
“在所有的非洲国家寻找了三百多年以后……对,他们找到了,”外婆肯定道,“是另一个部落。具有十足讽刺意味的是,这个部落就生活在他们旁边,更确切地说,相距只有几米远。”
“这怎么可能?”亚瑟感到吃惊。
“这个部落叫迷你墨人,他们的特性是非常矮……不到两毫米!”
外婆翻动书页,找到了这个部落,它躲在一株蒲公英下。
亚瑟目瞪口呆了。他还从没听过这么神奇的故事,外公通常喜欢讲述关于那块伟大土地上那些法老们的故事。
亚瑟前后翻着这两页画,以便更好地欣赏两者身材之间的差异。
“呃……他们能相处得好吗?”他问道。
“好极了!”外婆肯定地说道,“他们互相帮助,做对方不能做的事。如果一方砍树,另一方就杀虫子。极高大的和极矮小的人这么做着,非常的默契。他们合在一起是他们周围世界中一个独一无二的景象。”
亚瑟入了迷,几乎陶醉了。他翻到后一页,看到了一个小人儿,这个小人儿马上在他的童心里激起了涟漪。
一绺红棕色而难理顺的头发下,闪着两只大大的蓝眼睛,一个柚子般的嘴巴,带着如一只小狐狸般调皮的眼神,小小一个微笑,就能融化爱斯基摩人最冷酷的心。
亚瑟还不知道他刚刚陷入爱河里了。只是在那一刹那间,他感到肚子里有一个发烫的球体,一股芬芳的、异样的气冲进了他的肺部。
外婆拿眼角瞟着他,看到孩子产生了这种情感,她感到很欣慰。
亚瑟清了清嗓子,吐出了几个字。
“她……她……她是谁?”他结结巴巴地问。
“她是迷你墨王的女儿,赛琳娜公主。”外婆简单地回答。
“她真美。”亚瑟不由自主地说道,说完才意识过来。
“我想说的是……这是很好的……故事……真不可思议!”
“你外公是博格-马达萨莱人的荣誉国民。应该说他为他们做过很多事:挖井,造灌溉系统,建水坝……他还教会他们用反射镜来互通信息,传递能量。”外婆自豪地详细讲来,“当我们要出发时,为了表示感谢,他们送给我们一包装满红宝石的袋子,里面的红宝石一颗比一颗大。”
“哇!”亚瑟喊起来。
“但你外公只是把它们收藏了起来。他要的是很不同的东西。”外婆说,“他要他们告诉他找到迷你墨人的秘密。”
亚瑟停住了。他用眼角瞟了一眼赛琳娜公主的画,然后又看着外婆。
“呃……他们告诉他了吗?”他问道,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这个回答可能会改变他的一生。
“我从来都不知道。”外婆似乎很老实地回答,“大战爆发了,我回到了欧洲,你外公则在整个大战期间一直都待在那儿。我整整六年没有他的一丝消息。”她说,“你妈妈和我都觉得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了。他这么勇敢,很有可能已经在战争中牺牲了。”
亚瑟迫不及待地等着下文。
“然后,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有一张这所房子的照片和一个结婚的请求。一切都发生在同时!”
“然后呢?”亚瑟兴奋地问。
“哦……我晕过去了!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有点太多了,叫人难以承受!”外婆坦白说道。
亚瑟想像着外婆手中拿着一封信,四肢朝天地倒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然后呢,你怎么办?”
“哦……我跟他相聚了。我嫁给他了!”她说道,一副明摆着的事的样子。
“外公真棒!”亚瑟道。
外婆站了起来,合上书。
“是啊!而我确实太脆弱了!五分钟早过了。睡觉!”
她将被子铺开,铺得大大的,以便让亚瑟能自由伸展双腿。
“我也很想去迷你墨人那里。”他把被子拉到脖子处,“如果有一天外公回来了,你觉得他会告诉我那个秘密吗?”
“如果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会求他告诉你的。”
亚瑟抱住了外婆的脖子。
“谢谢外婆。我就知道我能指望你!”
老太太挣开这个小可爱的搂抱,站了起来。
“现在,睡觉吧!”她坚定地说。
亚瑟转了下身子,转向枕头边,假装已经睡着了。
外婆深情地亲了亲他,收回书,关掉灯,任凭亚瑟睡到莫尔非1、也可能是赛琳娜的怀抱之中。
外婆轻轻地回到她丈夫的办公室,不让地板的板条发出响声。
她把这本珍贵的书放回原处,在丈夫的肖像前站了片刻。
“我们想念你,阿尔西巴勒,”她最后说道,“我们真的很想你。”
她不情愿地熄了灯,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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