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健（右）与周星驰在拍摄现场

各款海报上均打着“周星驰作品”，不见郭子健的名字

　　羊城晚报记者 王正昱

　　《西游·降魔篇》宣传攻势如火如荼，郭子健[微博]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出现在电影海报以及宣传名单中。不少业内人士像押中了宝一样宣布：“我早就说了周星驰要和郭子健闹翻吧！”

　　前晚，羊城晚报记者在香港见到了“消失”的郭子健———《西游·降魔篇》最初的导演、周星驰指定的人选。他的回答却把这件事引向了“罗生门”：“我没和周星驰闹翻，我是这部电影的联合导演，用他的名字来宣传《西游·降魔篇》，是经过我同意的，这是营销的需要。”

　　提及周星驰的为人，郭子健的话耐人寻味：“在电影开拍时，我就许下过愿望，希望不要和周星驰闹翻。还好，我做到了。其实每个好师傅都是很难搞的人，有些甚至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如果你受得了，就会真正学到东西，也不会介意师傅是怎么对待你。”

　　“当影片规模越来越大，周星驰才接任导演”

　　羊城晚报：什么时候与《西游·降魔篇》扯上关系的？

　　郭子健：其实周先生几年前找我时，是想让我拍《喜剧之王2》。在这个过程中，他给我看了“西游”的故事，问了我一些意见。过了半年后，他问我：“如果让你拍‘西游’，有没有兴趣？”我当然说有啊，我们这代人受《大话西游》影响很大的。从我拍《野·狼犬》、《青苔》，直到《打擂台》，周先生都一直和我聊“西游”的剧本。等我拍完《为你钟情》，故事的大纲也基本定了下来，最后周先生决定他当监制，我做导演。

　　羊城晚报：最终完成的剧本是谁写的？

　　郭子健：是我和周先生一起弄的，我们每天都开会，因为他的想法特别多，要从中提炼出需要的东西，再进行精编。现在的剧本和最初时很不一样，但大方向没有变，我们一开始就决定用唐僧做主角，而不是孙悟空。这个过程就像当年我和郑思杰[微博]编《打擂台》一样，说不清楚到底谁贡献了多少，大家都花了不少精力。

　　羊城晚报：你跟这部戏花了多长时间？

　　郭子健：我一开始就和周先生合作剧本，这个阶段就有好几年。从开拍到杀青，我一共工作了3个月，职务是导演。在后期制作中，因为我要去忙另外一部电影，所以没有跟太多。但我在拍摄过程中，就把每天的内容进行了粗剪，拍完整部戏时，已经有了一个粗剪版。

　　　羊城晚报：你是导演，那周星驰在片场做了什么？

　　郭子健：他会每天来看我在搞什么，我也会跟他汇报当天的拍摄内容，他一般都会在我导演的基础上加一点东西。对我来说，这个过程是个很好的经验，就像是读书时，学生做东西给老师看，老师会加点意见。很多意见是我以前没想过的，周星驰就是老师。

　　羊城晚报：你的工作更像是个执行导演？

　　郭子健：不是，执行导演我以前也当过，在剧本方面没有这么大自由度，也不用顾虑一些事情。

　　羊城晚报：周星驰是从什么时候从监制变成导演的？

　　郭子健：因为电影拍到后来，规模越来越大了。此前我没拍过大片，几千万人民币的投资对我来讲已经是个很大的数目，最后去到1个多亿，就算真的放手给我，我自己都怕。所以后来周星驰加入进来，我也很开心的，不用担那么大的压力。

　　“打着周星驰的名字，电影肯定会卖得更好”

　　羊城晚报：现在不管是海报，还是宣传名单，你的名字都从未出现……

　　郭子健：这个很好理解，同样的阵容、剧本、制作，你告诉大众，“这部电影的导演是郭子健”，你觉得有多少人会来埋单呢？相反，如果是周星驰的名字，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这是宣传方面制定的策略，我没有任何意见，这的确也是周星驰导演的作品，我的署名是联合导演。

　　羊城晚报：可是你拍了一部戏，观众却不知道你。

　　郭子健：我不是那样想的，这些我在进组前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虽然观众可能不了解，但很多内地的制作人知道了我的工作能力。是否会被内地观众喜欢，那是以后的事情。

　　羊城晚报：周星驰给的报酬满意吗？

　　郭子健：钱的东西，我们真的没谈到。不管他给我多少钱，我都会做。听别人说，他是一个很刻薄的人，你跟刻薄的人谈钱是没有意义的(笑)。我和他合作之前就听到关于他的各种流言蜚语，很多朋友也担心我跟他合作是否吃亏。但我的心态调整得很好，反而发现了周先生身上一些其他人没看到的东西，比如他对电影的爱。

　　“要喝他手上那杯水，先把自己的半杯倒掉”

　　羊城晚报：你也认为周星驰是个很难搞的搭档？

　　郭子健：在开拍前，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和周星驰闹翻了。而现在，我做到了。我想事情是这样的，你要喝他一杯水，就要先把自己的半杯水倒掉，才能喝他那一杯。跟他合作我知道该把自己放到什么位置，不会去想从他身边拿什么，心如止水。

　　羊城晚报：周星驰到底有多难搞？

　　郭子健：为什么外面对他有这么多不好的传言？我觉得很简单———周先生是一个大孩子，孩子想玩什么，就去拿什么，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周星驰是行业里少见的真正爱电影的人，所以他工作起来不会那么在意旁人的感受。再打个比方，如果你真的对武术有追求，就不会介意师傅是怎么对待你。每个好师傅都是很难搞的人，有些甚至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如果你受得了，你就会真正学到一些的东西。

　　羊城晚报：他在什么情况下给你的压力最大？

　　郭子健：你拍完一个东西给他看，描述了半天，他把嘴一撇，直勾勾地看着你，好久挤出几个字：“点解啊？”然后便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良久，又来一句：“我之前已经给你说了啊……”接着，大家都不说话了。在这个期间，我的压力是最大的，甚至会恐惧。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好玩，因为我也不是一个轻易让自己过得舒服的人，总是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羊城晚报：你像是以一个影迷的心态和周星驰合作？

　　郭子健：我当然首先就是他的影迷，写剧本时，他想不起一些自己以前的特色台词，我会立马补上，比他自己还熟悉。我们有很多共通点，比如周先生的最大志愿就是维护世界和平，而我虽然没有多大能力，也同样想保护世界，所以把这个想法放到电影里。

　　羊城晚报：《西游·降魔篇》到底是一部周星驰的电影，还是一部郭子健的电影？

　　郭子健：不论观众还是我自己，想看的还是周星驰的电影。我觉得自己的作用应该是：我的东西能让这个电影更好看，而且还有一点点不同，让观众觉得还蛮不错的，那就可以了，而不是要拍一个郭子健的电影。

　　[郭子健档案]

　　香港新晋电影导演，曾获第二十八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微博]新晋导演。与郑思杰合编及导演的《打擂台》夺得第17届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最佳电影以及第3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等四个奖项。

　　导演作品有《野·良犬》、《青苔》、《打擂台》、《为你钟情》、《西游·降魔篇》等。编剧作品有《神偷次世代》、《2002》、《五个吓鬼的少年》、《干柴烈火》、《大城小事》、《野·良犬》、《青苔》、《打擂台》等。

　　[记者手记]

　　站在原地的至尊宝

　　如果导演也有配角的话，郭子健一定能拿个最佳“配角导演奖”；　　如果要在全世界搜索最忠实的周星驰粉丝，郭子健必是其中之一；

　　郭子健也是为数不多的、一直把周星驰尊称为“周先生”的人……

　　如果把这些逻辑关系厘清，那么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一名导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拍成一部电影，却心甘情愿地躲在幕后，把功劳拱手送人。

　　同时，多少也有点惋惜：一个初出茅庐的新锐导演，一个曾拿过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的导演，在自己的偶像面前不敢露出一丝锐气，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自信。

　　郭子健说周星驰像个孩子，做事情不太在意旁人的感受，但这个世界的秩序，并非由孩子气主导。

　　关于周星驰的人品，众说纷纭。莫笑他人看不穿，星爷只能怪像郭子健这样的忠实粉丝太少，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少。

　　就像当我们看见《西游·降魔篇》会有这样的感慨：时代变了，我们也变了，但“至尊宝”却还在原地。(王正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