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白日焰火》刁亦男:电影圈“隐士”

2014年02月17日11:17  东方早报
刁亦男柏林捧奖 刁亦男柏林捧奖

  荞麦

  刁亦男这个名字曾经在史航写的《名剧的儿女们——东棉花胡同39号》里短暂地出现过:“《飞毛腿或无处藏身》是一个原创剧,编剧刁亦男,西安人,戏文八七最帅的男生,后来和别人一起写了最早的本土偶像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在《先锋戏剧档案》书里收录的照片中,他也露了一次面:孟京辉[微博]的生日会上,他从后方跃起,露出整个脑袋,过分瘦削,看不出“最帅男生”的气场。

  时隔二十多年后,刁亦男身边的人几乎都成名了:孟京辉已经坐上了国内戏剧界的第一把交椅,他的妻子廖一梅(同样也是他们的同学)成了著名的剧作家和写作者;当年还叫张晓陵的张一白[微博]凭借《将爱》的票房成功成为国内著名影视公司小马奔腾的副总裁;同班同学、一起写过剧本的蔡尚君[微博]2011年摘得威尼斯金熊奖……

  而在这群亮度不一的群星中,刁亦男好似黑蓝的一小片天空,沉默不发光,只是一种蓝调的存在。唯一一次比较高调的露面,是第60届戛纳电影节,他带着男主角和女制片人走红毯,全程抱胸,一副缺乏安全感的防御姿态。

  事实上,现在的他,是真的可以用帅来形容了:年轻时的青涩早已不见,眉目有了韵味,与世界拉远了距离,看似温和,内里倔强仍在。2003年他拍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剧情片《制服》,这部电影获得了第22届温哥华国际电影节龙虎大奖,第二年又获得鹿特丹电影节特别提名奖。

  四年后的2007年,他拍摄了自己的第二部电影《夜车》,同样的两个字的片名,同样的名词构成,但“夜车”这两个字比起“制服”的直白显得更加晦涩和隐喻,就如这部电影本身。正是这部《夜车》为他吸引来了欧洲电影界的注意,他以这部电影入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与李扬一起成为那一年仅有的入围的两位华语导演。

  所有想当导演的编剧,大概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至今都认为拍电影那几个月“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把自己的剧本交到别人手上总归是各种不放心。他的名字,曾作为编剧之一出现在《洗澡》、《走到底》、《美丽新世界》、《爱情麻辣烫》等诸多电影中,但他只为自己的电影做完全独立的编剧,大概就是吃够了共同创作的桎梏之苦。

  刁亦男是难得的拍着国内现实题材,但主题并非“社会之苦”而是“人之苦”的导演。他拍过的两个故事,不管是想通过“制服”这一权力的代表来改变生活的小建,还是坐着夜车去其他城市相亲的执行死刑的女法官,都不能算是中国社会强加的特有人物形态,而这种被自己的欲望戏弄、被孤独浸泡的人生,则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因此能唤起所有人的共鸣。

  这部刚刚获得金熊奖的《白日焰火》也是如此:它虽然描述社会,但最重要的依然是在讲人的孤独和情感困境。亲密感的建立、丧失及余韵。

  刁亦男的父亲曾是西影厂文学部的员工,他至今还记得当年也属于西影厂的黄建新导演的《黑炮事件》在西安上映时,有人在台下喊了一句:“西影厂万岁!”电影情结自小就埋下,但发芽的过程却缓慢悠长,仿佛可以持续一辈子那么久。

  2004年他出演了著名摄影师余力为导演的电影《明日天涯》,这部与梁朝伟曾主演过的一部电影同名的影片,资金主要来自法国和韩国,据说是国内第一部独立科幻片,但至今大部分内地观众都无缘得见,甚至连盗版DVD都没有出过。在这部电影的海报上可以看见刁亦男的左边侧脸,他带着一种脆弱而温柔的神情侧过头去,看着不知什么方向。

  就像是电影圈里的边缘隐士,他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没有纸醉金迷,连车都不开,养了一只猫。在40岁之后他开始注意养生,酒也少喝了,早晨起床散步,下午有时去游泳。

  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他对欧美文学依然保持着热爱,阅读的节奏从未落下。在1980年代他就有一本150新台币的《英美作家访谈录》,其实就是现在的《巴黎评论》。他喜欢卡佛、奥康纳、尤瑟纳尔和波拉尼奥。有一度曾想仿照波拉尼奥的《荒野侦探》,把《白日焰火》改名为《郊野侦探》。

  他以缓慢的速度写剧本,拍电影,过着一种近乎淡漠的生活。有时候我会想,是什么支撑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冷静地活过这些年?当身边的每个人都似乎获得了成功,整个电影圈日渐喧嚣和空虚,他好像都置之不理,未曾产生任何特别的情绪。有可能是因为自信,对自己的自信,知道自己终究会有机会,通过摄影机来获得某种不朽。

  (作者系南京作家,《白日焰火》剧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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