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的名字观众不一定熟悉,但提起《甜蜜蜜》大家不会陌生。我不知应该如何评价陈导演的知名度,毕竟他就拍了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片。可这次在对他最新的采访中,我了解到近年来他少于创作,却一直在做监制的工作,成绩亦是不可小看,《八月照相馆》、《晚娘》、《春逝》等优秀的亚洲电影都少不了他的功劳。对于他最新推进亚洲电影所做的另一件事__联合三国导演拍《三更》,是相隔代表作《甜蜜蜜》多年之后再拍情感故事,配上灵异包装,当然值得期待。
关于《三更》创作动机
记者:据我了解,你新拍的《三更》与你以前拍的文艺片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你可不可以谈谈你的创作动机?
陈:其实动机很简单,主要有两方面:第一,这部电影分为三部分,就是三个剧本、三个导演。每人负责自己的部分。当然要找三个地方的导演走在一起,就是希望拍出三方面的感觉,是对它们的社会、时代的反映。开始的动机一定是在市场方面,因为从创作上你一定不会想到由三个导演一起拍,这部电影主要是希望攻下亚洲市场,把它们联合在一起。因为在中国大陆市场真正开放之前,就是说有正常的回收和发行管道之前,香港电影需要更大的市场去发展,而这两三年我们可以看到韩国和泰国的市场很好。在拍之前,我们已经把每个地方的发行联合在一起合资,那我们就可以用比较主动的方式把宣传、发行做到最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开始合作,因为外语片在香港上映一定比较少,所以我觉得合作最好的地方就是把三个导演拉在一起拍一部戏,到时候上映时三国都会有观众。香港观众要来看黎明,那么韩国的和泰国的也要看。
记者:这部片在香港上映的时候,也要译成香港话吧?比如说不能讲泰文。
陈:就是讲泰文,这部电影就是有三种语言,泰文、韩文来到香港就打字幕,去到韩国我们也是讲泰文、讲中文,打字幕。而且上映时的宣传和策划,都会比港片去韩国多,或者泰片去韩国多,因为它的发行量会很大,这就是开始构思时的市场策略。决定了这个之后,第二就要决定拍什么戏种,喜剧是最本土的,最难找到共同点,因为每个地方好笑的东西都不同,而爱情片,三分之一太短了。后来还是比较保险地选了鬼片,或者说是灵异、惊悚片,以前有些小说都会用比较短的篇幅讲灵异故事。这对我来讲当然是一个难题,没拍过。
灵异只是包装
记者:你觉得鬼片会不会有深层次的思想,还是纯粹是娱乐?
陈:这很难讲,因为鬼片有很多的不同,那就要看导演自己的深度和阅历。其实很多时候是上映以后才见仁见智的,有时侯导演拍得没有很深层次,影评人说得很深层次。
记者:那你们这部片会不会这样?
陈:我不能代表另两个说话,他们有他们的故事。我的那个,其实我想找一个平衡,因为我没拍过鬼片,我也不是特别想拍一部很恐怖的鬼片,前面很惊悚,但其实到最后还是讲情,讲一个人放不开过去的东西。
记者:你觉得灵异片只是包装而已?
陈:是。对我来讲,要是不讲情的话,很难拍,我很难决定演得好不好,我喜欢用感情来做根,比较容易拍。
关于演员组合
记者:你这次又找了曾志伟和黎明,令人想起《甜蜜蜜》的组合。
陈:其实我没想过,就觉得黎明很适合演里面的中医师,而且他的轮廓有一种很古典的美,有四、五十年代的明星的感觉。
记者:那曾志伟呢?
陈:曾志伟,我每一部戏都有他,好像只有一部戏没有。我和他很好,而且我觉得我比较会拍他。他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但是很多导演不敢跟他讲话,而他自己很难去把握,我跟他很熟了,所以当他演得太过的时候,我会把他按下来。所以,第一,他是一个好演员;第二,他也适合这个角色,比如说《甜蜜蜜》,其实他不是首选,我一直想找别人,可是最后还是找他。
关于结构
记者:影片是各自制作出来的,那么会不会在各方面一点联系都没有?
陈:大家有谈过题材,风格当然没有联系。当然,拍完以后,放在一起,还要做背景把三个故事连起来,譬如说谁排头、谁排中、谁排尾,要大家一起看。
记者:是不是按照拍得好的程度来摆?
陈:也不一定。其实很多东西很难说,要放在一起,才知道这样好不好看。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摆后面,可能最好的摆前面,也可能中间。
记者:每部分中间有没有用什么贯穿起来?
陈:没有。就是第一部完了,接着第二部。记者:那不就跟三部电影一样了吗?
陈:《新同居时代》也是三部电影合在一起啊。其实很多三部的电影都要找一些东西把它们串起来,比如说,第三部的主角原来已经在第一部、第二部的旁边,只是没有进入剧内,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还是三部电影啊,它的故事就是三部电影。尤其三个国家更难连贯,因为三个国家有不同的背景。
记者:你觉得这种形式的电影在将来会不会越来越多?
陈:不会,这个不能常做,久不久做一部就好了。
关于故事
记者:会不会觉得半小时的故事太短?
陈:会,可能会。但我希望不会,我的那一部分可能还是比较长,因为还是要讲故事。现在拍完了起码有一个小时,到时候剪完,可能也要一个小时。泰国那段已经剪好了,是三十五分钟,韩国那部分四十分钟,加起来七十五分钟。如果两个小时,我就有四十五分钟,要是两个小时十分钟,我还有五十五分钟。
记者:这部影片有哪些地方是蛮够期待的呢?
陈:我觉得你一定要抱着一个心态,就是你来看一部电影,但是看三部。虽然短,但是你会有很多感觉,看到三个地方的文化、三个地方的演员、三个地方的外景、三个导演的风格。当然没有像长片那样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十年,但是你会看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记者:那你觉得剧情算不算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其他两个导演的你看过吗?
陈:我看过初剪。都很不同,泰国的很传统,讲戏班闹鬼,所以会很精彩,会看到很多古装;韩国人拍的是一种感觉,还有反映韩国经济改革后男女关系的不同,讲的是韩国新社会的气象;我的那部主要是讲情。
记者:在造型上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比如说鬼是用具本造型还是什么?
陈:没有,你看三部分都看不到鬼,因为看到你就不怕了。
重拍《金枝玉叶》
记者:听说你在筹拍《金枝玉叶》的美国版,剧本改动大吗?
陈:不是大小的问题,你要把它美国化,有些东西可能在香港适合,但去到美国就不合适了,比如音乐不同,每一种不同的音乐都有不同的世界,这些都要做很多的资料搜集。其实已经写了两稿。还有就是女主角,在美国,这么天真是不行的,一定要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就是说东西是一样的,但你一定要进行调整,其实调整有时候比写一个剧本还要困难。
记者:投资会比较大吗?
陈:《金枝玉叶》还不能决定,因为还要找演员,演员不同投资也就不同,制作费可能不会过一千五百万美金。
记者:美国公司主要看中你这个故事什么?
陈:我觉得他们是喜欢它的情怀。当然对大公司来讲,有音乐部分,也有电影部分,都是几个部分加在一起的,他们当然希望可以拍一部很好的电影。
记者:去年周星驰的《食神》也是和美国公司合作的,但是他的片子里有很多本土化的东西,可能到了美国,他们就不能接受。那你这个片子,会不会也有一些本土化的东西?
陈:当然有。就好像我刚才说的,应该找一个什么人,她的身份是什么,在美国应该找一个什么人做歌星。比如黑人电影和美国电影分得很开,音乐界里有很多黑人,他们被划成另外一个世界,就不是美国的主流电影。
关于《甜蜜蜜》
记者:你当时创作《甜蜜蜜》时,是不是有一个时代背景?
陈:当然有。其实香港人最强烈的香港的感觉就是90年到96、97年这六、七年,因为97快到了,对中国人是什么、香港人是什么的感觉最强,所以在那个时代出了很多电影。我是91年做导演的,头几部戏,有些是喜剧,有些是爱情喜剧,其实背后多多少少都是讲香港人的心态,都代表了一种很香港人的生活。我们觉得可能过几年就会改变,这种改变不是政治上的改变,而是方向的改变,以前是英国人给你做一些小的决定,香港人就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回归以后,香港人对这个新的爸爸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所以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要自己做决定。所以我觉得现在香港人是很迷失的。
记者:现在还迷失吗?
陈:现在才迷失,我觉得97之后才迷失。长远来讲,这一定是一件好事,因为你不可能永远18岁。现在香港还在找定位,其实现在每天在吵我们要什么权,到头来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国内也在说不要管我们太多,其实大家都不懂怎么去沟通,要找一个沟通点。所以,在90年代前半期有特别多东西创作。我觉得90年代对我来讲是很幸运的,找到那个题材,通过两个大陆人去讲香港的故事。其实香港人和大陆人在近几年也没什么不同了,香港有一半是大陆人,当时来的大陆人,认为香港是一个天堂,现在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了。演员本来是找王菲的,希望找一些真的从大陆来的,而香港人又接受的,结果找不到王菲,找了张曼玉。
记者:大陆的影评对《甜蜜蜜》的评价非常高,你自己会不会也觉得它是你拍得最好的一部电影?
陈:好不好我没有想,但是它可能是犯错误比较少吧。我看我以前的电影,有一些是我个人更喜欢的,但是里面有很多错误。
记者:影片中你的叙事比较缓慢,但我还是觉得很好看,不会觉得很慢。
陈:这可能是我最慢的一部戏。其实这很难讲,这是叙事需要,有些要慢,有些要快,我拍快的也有。其实拍的时候自己就有那种感觉,不能那么快,镜头自然就有那个节奏。
记者:我觉得《甜蜜蜜》的结局还是比较常规了一点,是大团圆结局,你当时有没有考虑过另一种结局?
陈:我本来就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所以不需要出意外。我也曾经有一刹那的冲动,让她看了电视之后就走过了,但是最后没做。拍到最后觉得他们不在一起就不舒服,没有必要为了不同而不同。(南方都市报记者谢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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