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长恨歌》的感觉,直如片名一样,以有戚戚然,缠绕不散,是一份锥心的痛。
女主角王琦瑶的一生,近半世纪的灰尘撒得她满肚满脑都是,但她的悲剧性,却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个人的宿命,远非是历史的轨迹。
遇人不淑,在王琦瑶这场仿如melodrama(通俗剧)的人生里,是最重要,也是惟一的
戏剧元素。
一个女人,幸福与否,只看你碰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好像很保守,迂腐而且认命,然而,吃过了世世代代的人间烟火。爱情,还不过是那一回事;婚姻,还不过是那一回事!
生命,还不过是那一回事!
电影中的沉练,世故,处变不惊,就是对情爱、欲望皆充满着一份淡淡然的平静和隔岸观火,王琦瑶的故事,不是一个特别的个案,她随爱而生,为爱而死,两者皆非所愿,与其说是性格使然,当中也包括了一点点的咎由自取。
电影中的王琦瑶,很容易便会被描写成为贪新忘旧,见异思迁的坏女人。可是导演关锦鹏没有这样做,他由始至终,对王勇敢地去屈服于个人的七情六欲是同情,也是期许的。亦因为王这份豁然地面对自己对情爱和性的追求。她的执着、诚实和自我完满,在滚滚红尘之中,不啻又是一种勇敢的表现。
在半世纪的历史洪流中,做一个勇敢的人,着着实实是一件难事。
王琦瑶她做到了,于是,自然让人敬佩。
关锦鹏在《长恨歌》里,多番以省略、留白的说故事手法去交待王琦瑶的人生。说穿了,是人生有时候有太多要说但说不清楚的疙瘩,剪不断,理还乱。千帆过尘,蓦然回首。原来物是人非,反过来又更能看清楚人生的轮廓。
于是,电影中年一次的时空跳跃,镜头一转,王琦瑶的生涯又跳过人生一个新阶段,尽管未必更好,恶运可能还在后头。但至少都抛开了过去的烦恼。没有了李主任、康明逊甚至是自己的女儿,王琦瑶的生命还是一样地过。
人生有如坐顺风车,总有人在前面的站先下车,到头来要珍惜的还是大家曾聚着一堂的缘分。
《长恨歌》之锥心,是她的确写出了人生的兜转,那份无奈,从来是茫茫然中,却一朝惊醒,一切都面目分非。 (上) 叶念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