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仓健是我的偶像。
1978年高仓健的《追捕》感动了全中国10亿人时,我27岁,心想这个人怎么可以把那个孤独而又沉默寡言的人演绎得这么出神入化。后来我在一次宴请中第一次见到高仓健,他在饭桌上表示喜欢我拍的片子,想一起合作。那顿饭吃得真是紧张,年轻时候的偶像要和我一起拍片,而且这个口头承诺今天竟然真的成为现实,回忆起来,做梦一般。
最早我拿《英雄》的本子给高仓健看,里面还特意为他设计了一个不用说话的侠客“无语”,我以为如今的演员不会有人不想演大片,高仓健看了剧本后却说:“我很想和你合作,但不是这样的电影,我需要的是那种能够打动人心的电影。”当时我是真尴尬,觉得自己特庸俗,但也立刻意识到面前这位老人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电影。
《千里走单骑》的出现给我和高仓健实践合作之约的机会,不出我意料,他在新片中举重若轻地将一个孤独而又自悔的父亲刻画得入木三分。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高仓健时刻流露出的强大精神魅力。比如说,他会努力地学习汉语,每个镜头拍摄完毕时,都会用中文对剧组人员说“大家辛苦了”;他拍戏时从来不坐着,因为他觉得现场工作人员更辛苦,如果自己坐着就是对别人的不尊敬,在他的感召下,我们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坚持站着拍完整部戏;他来之前,拍摄地云南遭受水灾,他满东京地寻找一种抗涝的种子送给云南地方……
后来,高仓健曾公开表达他参加《千里走单骑》拍摄的感受,“在战后60年的时间里,包括我在内的日本人遗忘了多么重要的东西。中国的剧组工作人员教给我的东西,恐怕是早已被日本人遗忘了的最宝贵的东西。”我想说的是,高仓健也同样教给我们全剧组很多东西,这部片子,是向偶像高仓健的崇高致敬。张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