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中赵如圭(王刚饰)砸碎“望天吼”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红网:“玉碎”思想不值得宣扬
正在中央电视台热播的电视连续剧《玉碎》,正如其剧名所示,以中华民族历来受到推崇的传统人格美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作为主要人物赵如圭等面对日寇侵华暴行时的人生价值取舍的准则,以玉石俱焚的壮烈行为,演绎并赞颂了一种深深地扎根于民间的可歌可泣的爱国主义情怀,不仅富于强烈的历史感和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而且极具现实意
义。主题如此鲜明积极,原想对此不会有什么异议,日前却在《红网》(2006年4月20日)上读到余志华、向宏艾的《“玉碎”思想不值得宣扬》,颇感意外。再一想,类似的观点隐隐约约也曾听说过,所以我感到这不仅与电视剧《玉碎》的评价有关,而且涉及如何用历史主义观点看待民族气节等重大问题,有必要很好讨论一番。
余、向二位的文章将《京华烟云》中姚老爷子烧掉日寇垂涎欲滴的甲骨与《玉碎》中赵如圭砸碎“望天吼”,都归结为“暴殄天物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认为“在时下大肆宣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思想是不是有一些不合时宜,甚至还有狭隘的民族主义之嫌”。论据是:任何政治事件只是人类文明的一个插曲,很快便会被人遗忘,而文明的瑰宝丢失了便遗恨无穷。用这种观点来分析《玉碎》,必然会推导出这样的结论:赵如圭乃至中国人民反抗日寇侵略的政治斗争作为一个“插曲”可以被“遗忘”,而“望天吼”作为一件国宝,它的毁灭才“遗恨无穷”。按照这个逻辑,赵如圭把“望天吼”拱手交给日寇让他们拿到日本去保存才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或许还可以称之为“国际主义”的吧?那么,我们不禁要问:天下公理何在?民族尊严何在?
我们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运用比喻手法来表意的成语,形象地体现了我国民族历来崇敬的“舍生取义”的义利观和人生观。《玉碎》是反映“九一八”前后天津一个玉器商人家庭在国难当头时从商业诚信起步到为民族尊严献身的心灵升华,所以巧妙地以玉文化为载体,以崇高的民族正义感为精神核心,以弘扬爱国主义为思想精髓。如果否定了“玉碎”思想,也就等于抽掉了全剧的灵魂,消解了该剧的价值与意义。所以,我们至少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辨正。
第一,谁有“狭隘的民族主义”?首先,我们从来不主张一般或抽象地谈论民族主义。列宁曾经说过:“必须把压迫民族的民族主义和被压迫民族的民族主义,大民族主义和小民族主义区别开来”(《列宁全集》第43卷第35页)。由此可见,作为被压迫民族,倘有民族主义思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何况侵略与反侵略这样罪恶与正义是非分明的两方,谁有狭隘民族主义乃至民族扩张主义,应是不难区分的。具体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日战争,奉行狭隘民族主义和民族扩张主义的显然是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这顶帽子无论如何是扣不到中国人民头上的。
具体到赵如圭怒砸“望天喉”是否“暴殄天物”,首先要弄清前因后果。“望天吼”堪称国宝,砸了当然可惜,可是追根溯源,日寇凭什么要把中国人民的国宝抢走?所以,要说“暴殄天物”,那罪魁祸首也非赵如圭,而是入侵者。在当时的情景下,赵如圭难道还有别的更正确的选择吗?请注意,赵如圭不仅砸碎了视若自己命根子的“望天吼”,同时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价值取舍发人深思,令人肃然起敬。与物相比,人的生命更宝贵;与个人的生命相比,则还有更宝贵的追求。“舍生取义”如是。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的“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也如是。看来这是全人类的爱国正义之士共同的价值判断原则。赵如圭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终于逐渐明白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所以能以国家利益与民族利益为重而视死如归。不要将“覆巢”与“完卵”仅仅看成国与家与个人的关系,国宝也然——国既不存,还谈何“国宝”?如果我们守不住自己的国家,我们又有何脸面面对将国宝传下来的先人?
所以,我与余、向二位的看法不同。赵如圭怒砸“望天吼”,绝不是“暴殄天物”,而是当时在强寇面前处于弱势地位的一个普通中国百姓既是无奈却又是崇高的抗争。他虽是一个弱者,但以生命来捍卫正义,他的这种精神力量应该是能够震慑强虏的,是对他们阴谋必将难以得逞的严正警告。余、向二位语带讥讽地说:“玉碎了,除了一点可怜的自尊之外,我们还有什么?”这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如果连这一点自尊都没有,我们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历史的事实证明了正因为有这种精神,中国人民才能最终改变弱势地位,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国土,使整个国家(当然包括那些尚存的国宝)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要我们的价值判断标准不出偏差,是不会认为“玉碎”思想是“狭隘的民族主义”的。
第二,如何历史主义地看待历史。《“玉碎”思想不值得宣扬》中还有这样一段高论:
“世界各地现在有许多中国文物的展厅,大英博物馆、美国的中国青铜展厅都展出了大量的中国国宝,可以说这里展示的是中国人屈辱的历史。但客观上它为中国保留了一份文明,无论何时何地,谁都得承认这是精彩的中国文明。香港、澳门丢了还有回归的时候,国宝流失了随着国家的强大还有迎回的可能,退一步讲,我们还可以到国外去研究。玉碎了除了一点可怜的自尊外,我们还有什么?”
如果把这段话中的人称“我们”改为第二或第三人称,我倒不会这样吃惊了——这些话是出自中国人之口吗?
今天看来,尽管在“客观上”确实出现了许多原先可能是历史上始料未及的现实后果,但却不能因此改变对历史的某些基本定性。是的,也许有的中国文物在国外保存得可能比留在祖国还要妥善,但绝不能因此稍有淡化当年列强侵华的罪恶性质;香港、澳门回归祖国了,即使那些年经济的发展可能比不被割据还迅速,但也绝不能丝毫改变当年殖民者的侵略与掠夺性质。历史一经铸就便无可轻易改变,这些都是中国人民心中永远的痛!我们今天主张和日本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但我们绝不会忘记那场侵略战争带给中国人民的深重苦难和改变对那场战争的定性。回顾历史,我们要牢记弱国无外交、落后要挨打的惨痛教训,所以我们只有更加自尊自强,以后才不会重蹈历史覆辙。
历史主义地看待历史,还包括正确理解和评价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例如在20世纪上半叶,国人可以用抵制洋货来表达自己的爱国情怀,但在今天的现实条件下,我们一般不会提倡这种做法。爱国主义的精神不变,具体做法却应适应历史环境的变化。赵如圭等人的爱国主义觉悟有其发展过程,具体表现也有其个性特点,而他们的种种做法都是在当时政治、经济、文化的特定环境下的产物。赵如圭怒砸“望天吼”就是在当时特定“语境”下思想性格发展的必然结果。我们只要对历史有起码的尊重,就不应对他的爱国主义情怀做出什么“狭隘的民族主义”之类显然背离了辩证的唯物史观的判断。
第三,如何正确解读与阐释文艺作品?《玉碎》作为一部电视剧,虽有几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但主要人物和故事情节均属虚构。倘从艺术构思上考虑,剧本的情节设置、人物的性格把握、乃至某些细节处理,并非没有可议之处。倘若认为赵如圭砸“望天吼”与姚老爷子烧甲骨不免有所相近,建议设想一个更具创意的结局,的确也不失为一种建设性的意见。然而,以这一情节便否定作品主题,宁为“玉碎”思想不合时宜并有“狭隘的民族主义”之嫌,我认为未必是对全剧的正确解读与恰当阐释。
余、向的文章最后认为,“玉碎思想是精神家园一座遗憾的丰碑,一个远去的背影。回味一下未尝不可,大肆宣扬不合时宜。”我不敢苟同。我们有时把优秀的文艺作品称为教科书,但并不是提倡人们完全模仿作品中正面形象的具体言行,主要是倡导作品所张扬的正确的思想、精神、情感内涵。对《玉碎》也当作如是观。当前正在倡导社会主义荣辱观,凡是符合“八荣”原则的,大肆宣扬一下实在没有什么不合时宜,何况实际情况还根本谈不上“大肆”。夏康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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