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大挑战》也是用真人、用普通人拍。用普通人拍,就要突出几个方面的特点。第一,所选定的普通人要跟你的收视群体有关系,或者说你选出来的人要有当地特色。比如说美国的《幸存者》,在美国播出效果非常非常好,但是在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如果直接把美国的版本拿来重播,不会达到在美国播出的那种效果。其中最主要原因是节目中的人
在非本土的观众看来,就跟看电影、看电视剧一样,完全缺乏本土的亲和性。尽管这些人物对于美国人来说非常有代表性。只有参与者是本国的、本土的,我们才会觉得这是我们中间的人,跟我们生活有关系。
因此,对于《生存大挑战》来说,参与的人必须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最好能代表不同层次的人。电视对观众来说,有个观看动机问题,即我为什么要看这个节目,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和我所认同的对象有关系,他必须是我关心关怀期待的一个对象,我才有可能去看他。因此,真人秀节目的核心问题是让观众觉得这些人跟我有关,我要去关心他。必须把节目中的普通人建构成一个观众关注的对象。当然,建构的方式可以很多。我看这一届《生存大挑战》做得比较好的就是选了12个靓丽的女性来做主人公。至少从性别角度来讲,它给了我一个观看的理由。12个女孩子,跑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受到那么艰苦的考验,这些女孩会怎么样面对这些挑战、怎样从考验中走出来?制作者就是这么个思路,你们认为不该是女人做的事,我选了些女人去做,然后让你关注女人去干这些事会怎么样,让你产生一个期待,这是第一点。
有期待还不够,一定要在节目里塑造出明星来,要塑造出我的关怀点。以第三届《生存大挑战》为例,选出这个女性群体之后,要展示她们的个体性。即便一开始为了结局的开放,你也要给我建构几个关注点,要让我会关心这个人下一次会不会被淘汰?被淘汰了会不会可惜?我最希望获胜的那个人会不会获胜?她到底能够前进到哪儿?要给观众建立起这样一系列的期待。我看的那一期已经筛掉了几个人,相对来说给她们个人的表现空间多了一点,但总体上讲,没有建构起鲜明的个体形象,一群女孩子,谁跟谁分不清楚。这样一来没有了鲜明的故事性,观众就会缺乏观看动机。没有一个故事是靠一堆人来叙述的,都是靠个体来叙述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必须要建构起一个认同点,其实对别的节目也是一样的,不是说越多越好,也不是说一大批各种代表性的人搭起来就行了。
因此可以说:做真人秀的目的,就是建构一个观看对象,让我们想去看他,这点做到了,我们节目的基点才会建构起来。《生存大挑战》这个节目开始的时候,大陆基本上还没有类似的真人秀,所以在全国引起很大的反响。当然,从第一届《生存大挑战》来说,这个真人秀节目更像是一部特殊类型的纪录片。以三个探险者为线索,然后叙述这个过程当中出现的各种各样问题,虽然它带有一点探险性,但它不是一个真人秀。因为真人秀有一个秀的概念。这个秀是做出来的,是被规则和空间规定的,因此它一定有戏剧性在里面,它才会称为“秀”。还有一类真人秀,像前两年的一部名为《楚门秀》的关于真人秀的电影,故事里所有的情景都是制造出来的,只有当事人不知道。他一出生就签约卖给电视台了,因此从他母亲把他生下来开始,他就是节目中的角色,直到成年。在这个过程中他不知道自己生活当中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父亲、他的女朋友、他的同学,所有人都是演员,都是给他制造出来的,甚至蓝天白云都是造出来的,他生活的所有环境都是在摄影棚里。所有规则和虚构的东西,都为一个“秀”而存在。所以我们说前两届《生存大挑战》更像是一个纪录片,到了第三届,应该说确实有很多地方模仿“幸存者”,非常明显的模仿包括镜头、画面、音乐的处理,做得挺到位的。但是我觉得在处理人物的时候,没有任何特别关怀、特别关注的哪个人。当初我看《幸存者》的时候,正在美国,那几个人物会让你非常牵肠挂肚,你老会去判断,谁应该获胜,谁不应该获胜;你还会为某一个人获胜感到非常愤怒。你会不断地跟节目中的人交换自己的情感,形成一个良性的观看过程。
2、时间和空间
所有的真人秀节目都规定了时间和空间,三个月、四个月,或者说一个小岛、一幢房子,所有的游戏都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中进行,就跟足球比赛一样。足球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就是因为它有一个封闭的空间,执行一套严格的规则。空间一开放,规则的有效性就有限了。越是开放的空间,规则就越粗糙。因为规则很难在开放空间中保证你不受现实的影响。越封闭,规则的制订就可以越严格,就可以认真遵守和执行。
绝大部分真人秀节目都吸收了电视连续剧的一个特性,就是它的时间流的特性。电视跟电影还有一个最重要区别——电视在时间的延续、流动中展开,它可以在长达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当中,跟某个东西建构起一个相互依赖、相互依存的关系,这几个月有它陪着和没它陪着,你会感觉生活不一样。在美国有许多肥皂剧一播就好多年,甚至十几年。我在美国时查过它的所谓的100个经典电视节目,都具有漫长的播放历史。
《生存大挑战》中绝大部分内容也都设计在一个孤岛上或者在一条艰苦道路上,像《生存大挑战》第二届的“重走长征路”,或爬雪山或者搁在一个岛上,不给他吃的,不给他火柴,故意增加这种冲突的可能性。
真人秀节目发展到现在,仅仅是人跟自然界的冲突已经不足以形成充分的戏剧观赏性,因此我们又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人跟人之间冲突又有两类:一类是把一堆人分成敌对的两边,变成一个戏剧性的敌我力量,互相竞争。但又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因为除了敌人,生活当中,这样的敌我搏斗,已经比较少了,因此开始有了第三层戏剧空间,即在一个封闭空间把一堆人搁在一起三、四个月不让他们同外界接触,迫使他们内部产生那怕是朋友与朋友、己方与己方关系冲突的较量。这就增加了戏剧冲突的层次。像《老大哥》,把12个人搁在一幢房子里面,不让他们和外界接触,是全封闭的,他们会产生爱情、仇恨、嫉妒等各种感情,这就增加了戏剧空间,这个空间成为产生戏剧性的条件。
第三届《生存大挑战》有一场,是一个晚上,本来是竞争对手的两队,有一方派了两个人走到另一队去,跟他们借灯。对方就说,你上次都不借东西给我,我干嘛借东西给你?这种交流方式,就把对立的戏剧冲突的尖锐性给消解了。观众会提出疑问:为什么不能同用一盏灯?同用一盏灯大家就团结了。让人觉得这种矛盾是人为的。对他们两队来说,如果没有规则规定彼此不准借灯的话,大家把灯拿来一块用不是更好吗?所以,你要增加这种对立矛盾的尖锐度,不能用那种方式去交流。我们既然给了这个空间,这个空间就要让他们冲突到一定程度上。这就是场景空间、戏剧性空间。
这个空间还应该是一个非常态的生活空间,是我们平时生活当中,不大能看到的一个空间。像《生存大挑战》这几期选择的都属于这样一个空间。不管是爬雪山,重走长征路,到最后的小岛、黄河、新西兰,选择的空间都是比较奇特的或不常见的。应该说第三届的空间感比较好,它强调了空间的观看性,强调了空间本身的娱乐性。前两届,我看了以后,感觉对空间本身所具备的娱乐性展示不够,而且这个空间跟人的关系也展示得不够。这个空间之所以有价值,是我们把一堆人搁到一个这么险峻的空间中。但是节目展示得不够,包括雪山、包括西藏的那种感觉,总觉得没有强度,空间的奇观性未能得到充分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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