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嚣和骚动之中,一周很快就过去,娱乐圈光阴短,只是这一周尤其仓促,因为抬头已见4月1日,离张国荣去世已经整整一年。
忽然一周。
忽然一年。
忽然一生。
因为光阴无情而短暂,所以就有人索性抛弃了时间。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远方的人,是为了避开同一道路上的小丑,就纵身一跃将火熄灭?
4月1日。春天里仍有苍凉寒意。张国荣。“张国荣的离开意味着某种我们曾经有过的体验从此不会再有了,”梁文道说,“比如他表演的方法、唱歌的方式、跳舞的模样,以后再也没有了”。
流光易散,但风格长存,谁说观众嬗变健忘,被轻易忘却抛弃的,都只能说未到境界。
一年过去了,张国荣离去后的世界,马照跑、舞照跳、仍然有人在办报,各人收拾好各自的残破山河,向宿命的终点宽恕、致敬,或者竖起中指。
光阴飞逝,忽然一周。在这一周里,成龙刚登完长城,又转战上海滩向记者展露笑脸,“哦,4月1日,你不提我也忘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话锋一转,有点伤感,“我故去的朋友太多,真要祭奠也不知道要纪念哪一个好”。
忽然一周,“馒头泡在稀饭里”的周润发来到北京嘉里中心为广告代言,记者会上的周润发笑得又润又发,只见牙不见眼。已入化境的发哥如今永远是一种过来人的低姿态,谦虚,和气,幽默。他嘲笑自己是个“老人”,“都已经快50岁”,“幸亏年轻的时候会注意到美容,要不然一定会更老的”。对于这位最擅长以“见牙不见眼”的笑容来表现底层小人物惨痛心境的香港巨星,本报记者写道,“入行三十年,如今片酬三千万美元的他,回味一生至今最快乐的光阴,仍是于无线只有五百元月薪,捱更抵夜的那段日子”。
忽然一生。谁能想像永远风流倜傥的谢贤如今竟已经六十有七,这一周,连他儿子都在我们眼皮底下拍《无极》,而他本人竟同时得到金紫荆和香港电影金像奖两个“终生成就奖”——永远年轻的偶像也老了。要知道谢贤资格有多老、世事变迁有多大,读读本报记者的访谈:“我当时每个月已经能收入两万元左右”,谢贤说,“要知道在那时候,两万元可以买一层楼”。
忽然一生。忽然一年。忽然一周。4月1日竟然就这样到了。但虽然日历牌提醒人们“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我们仍然笑容满面。在这一期里,我读到一段让我捧腹的充满人间烟火味的文字,一定要和大家分享——在C叠的封面上,照片上成龙挥手致意,底下的图片说明写道:“成龙最招牌的两大手势之一,V型手(势)曾被记者戏谑为:我有两个老婆;改用挥手后又被篡改成要昭示天下:我们一家五口。”笑倒一地人。
请宽恕这个时代的幽默。因为幽默,是对绝望的宽恕。窦婉茹(原载《欢乐城市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