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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洪武:一颗绝望的心

http://ent.sina.com.cn 2005年09月01日20:48 新浪娱乐

  经过我这里走进苦痛的城,经过我这里走进永恒的痛苦。

  ——但丁《神曲》

  我喜欢观察一个人怎样在绝望的逆境中挣扎出来,在漫无边际的深渊中,一个人又是怎样去挽救生命的下滑呢?而近年来我也迷上了警片,从《大雪无痕》到《绝不放过你》
的雷献禾,从《犯罪升级》到《未路》的陈国军,《黑白大博斗》到《燕赵刑警》的易晓钟,从《真相》到《征服》的高群书(该人是最具杜琪峰气质的大陆电视导演),从《无路可逃》到《追踪》,从《黑洞》到《重案六组》的徐庆东,从《一二.一枪杀大案》到《“3.8大案”侦破纪实》,这些有着人文情结的导演撑起了大陆电视剧的希望,他们用朴实的镜头反映了中国,用真实去救犊,这些电影中小人物所展现出的绝望并不狲于杜琪峰,很多地方也拍的有滋有味,甚至包括音乐也比电影要精湛些。通过这些片子可以说大陆的电视连续剧完全不亚于那些还停留在八十年代的港台肥皂剧,可电影呢?

  已经有大半年没看到太精彩的连续剧了,这几天我刚刚看了新出炉的《死亡日记》,里面的心理战还比较过瘾,而片尾的主题曲也比较有意思,庄严的男声唱道:理想让我们坚强……

  我不知道《大事件》中陈一元有没有理想,但他是坚强的,可坚强的人往往也是绝望的,他必须用一颗绝望的心去获胜,陈一元是一个用心的人,做悍匪用心炒菜也用心,观察女人也用心。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尽管陈一元切菜和炒菜的手法很老练;我不知道他们的爱情是怎么样的,尽管陈一元几次说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女警官很漂亮;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去看待明天,尽管他们并不相信有明天;我不知道他们的信仰是什么?但他对自已有着坦然的信心,哪怕前面是死亡,他也要从容的去面对。

  如果说杜琪峰是最具绝望气质的主流华人导演,不知有没有异议?《真心英雄》里秋哥和Mark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而绝望却来自他们的敌人就是曾经甘愿为之卖命的老大;《枪火》那几个保卫老大的枪手是绝望的,他们不知道敌人在哪?下一颗子弹从哪射来;《非常突然》里那几个警察是绝望的,他们不知道是否可以活着拿到养老金;《再见阿郎》中过气的老大张东郎绝望的住在一个让他脾气暴燥的旅社,他没想到他会爱上那个貌不出众的女老板;《一个字头的诞生》到大陆去“发展”的那几个没有前途的香港混混是绝望的,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去发财还是玩命;《暗花》那个在警察局突然被两把枪指着头的警官是绝望的,他都不知道自已怎么就踩进了一个要命的黑洞,谁又在暗中与他为敌;《暗战》里面的身怀绝症的华绝望,他知道自已的时间已不多;《两个只能活一个》中的阿武和卡雯是绝望的,他们不知道谁能活下来?谁最终能赢得生命;《PTU》那个丢枪的警察,他绝望的对自已没有了信心,却仍然要找回信心……

  这次《大事件》的主角是由任贤齐饰演的一个有魅力的角色——陈一元,在他那些看似轻松的笑里却隐藏着人生惨淡、生命无常的因果,他唯有用笑容去每一个危险,这个角色的扮演是成功的,无论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的服饰和简单的话语都让你忘不掉这个表情平淡的男人。

  “生活有两种悲剧,一种是丧失你心里的欲望,另一种是实现这种欲望,”以陈一元为代表的黑道人物在丧失了个人通过社会主渠道奋斗的理想之后,被大多数成功或生活安稳的人看成失败者,一个无用的人,这种挫败感往往从另一方面激起了他在金钱方面的过度欲望,于是他们挺而走险。他们是自已的牺牲者,生命中的冒险家,他们干出了在他人眼里看来最蠢的事,像陷于一场恶梦那样,恐怖疲劳,两眼失神,他们的内心是非常的矛盾和不安的……

  这是一个骨子里面惨烈的故事,如果我们是那几个悍匪,可否会抱怨命运的残酷和现实的无情?他们是悍匪所以无须也不想对谁负责,他们只想让自已欣赏的人不会失望,他们心中或许也有一些小小的希望,可这希望他们竟要用命去换取。警察对他们有一些期望,也不想他们死,他们成了警察宣传和提升形象的工具,因为他们曾让警察投降过,而对他们来讲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低下那颗倔强的头。

  “其实在电影的世界里,好人和坏人没有明显的界限,好坏都要由观众自己去评价。”正如杜琪峰所说:“警匪片最吸引人之处除了那些枪声震天的枪战场面和动感的视觉语言,另一个魅力“是处于黑与白之间的模糊道德观?”,我们不应简单的去判断善恶,而陈一元放过了手中的女警张手举枪被乱枪打死,何尝又不是一种善呢?那死前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运转的又是什么呢?在颠乱的时代中,他们是自已的牺牲者,生命的失败者,他们干出了在他人眼里看来最蠢的事,像陷于一场恶梦那样,恐怖疲劳,两眼失神,他们的内心是非常的矛盾和不安的……

  他们哭叫着降生痛苦地生活,失望地死去。

  杜琪峰的电影作品对配乐的讲究也让人着迷,《暗战》的悲悯、大气(有一点点像Bedhead)和《暗花》的鬼马、通灵(有一点点像Eels)批评,《两个只能活一个》里面那首翻唱的“铁塔凌云”更是让人欲哭无泪,而《大事件》的配乐虽无太强之处,但那些弹落幽暗心声的吉它也正是像极了几个捍匪的内心曲线,那栋被团团围紧大楼的悲凉已不用歌声去渲染,“这部电影的节奏太紧张了,没有办法有歌,感觉就是这部片没有空间让歌声充斥。”

  杜琪峰的电影作品似乎自《PTU》起不再有超现实的梦幻式创作,也少了很多于绝望中激起的浪漫情结,《大事件》或许不是一部很杜琪峰的电影,它没有诡异的剧情,它没有巧妙的蒙太奇语言,它没有起伏不定的构思,它更没有让你意料不到的结尾,甚至很多地方的处理也流于平常。但是如果你洞察到小人物在底层生活的艰辛,你就会心里紧绷着一根弦,长时间的无法舒解,它里面只有一种紧张的绝望,它的空间就如那些被团团包围的悍匪,没有碰巧和永远安全的容身之处,你只有紧张的去盯紧每一个镜头的流转。看看那几个悍匪,他们根本不会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僵硬的,当生命变成了一场注定要输掉全部的赌注,他们是多么的无奈……

  那个在情理之中的结尾,实在是无趣,虽然够绝望,但本来可以拍的更黑色,但本来可以拍的更传奇,可这不是杜琪峰的错,这是市场对电影本身的伤害,在票房和个性之间,这一次想要更多的杜琪峰选择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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