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把青
上周末，香港文化中心有齐豫与香港中乐团的音乐会。天籁之声难得莅临香港，当然早早落座，静静聆听。
音乐厅格局不大，舞台距离观众席不到1米。中乐团成员，男男女女，个个长衫打扮，操着古筝琵琶，在演奏了《只有情永在》、《情比雨丝》几首香江名曲后，舞台侧门打开，齐豫披着藕荷色薄纱登场。没什么言语，不要灯光伴舞，甚至不见演唱会常有的提词机和调音台，简简单单一人一话筒，仅此而已。
一开口，已胜过千言万语。《橄榄树》、《Stories》、《船歌》，齐豫声音纯净深邃如往昔。在歌与歌的间隔，她神情肃然，偶尔低眉浅笑。欢快的曲子，例如《乡间的小路》，台下自发有节奏地拍手配合，到了她唱的部分，掌声又如约好了一样齐齐低下去，没有人忍心破坏她声音的意境，犹如仪式，自有一份专注和庄严。此时此地，你甚至不能以“开演唱会的女明星”来定义眼前的她，明星发光发热，不要真诚但求亮丽，而齐豫，几乎与音乐融为一体，缓缓清涤听者的心，是抚慰也是倾诉，如怨如慕。
尤其是那些校园歌曲。今年刚好是台湾民歌运动40周年，理应是很遥远的事了，当下听来，却依然明快鲜活。“年纪轻轻不该轻叹息，快乐年龄不好轻哭泣。抛开忧郁忘了那不如意，走出户外让我们看云去。”在齐豫唱《让我们看云去》的时候环顾四周，观众席上的人大多中年模样，不年轻了，也离开校园久矣。可是当熟悉旋律响起，听者如我，还是会固执地选择相信，好像真的让我们看云去，就能遗忘苦恼不再叹息，好像真的那么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好像真的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起码在这一刻是这样，在这一晚是这样。
第二次返场安可，齐豫要全场再与她合唱一遍最著名的《橄榄树》。观众席唱得克制，但照样一丝不苟地整首跟完，包括最后的几个问句，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仔细回想，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岁月里，稍有文艺情结的人，都会把《橄榄树》当成人生的一句标语，还不明白什么是生活，便急于把生活装进她的歌词中去，似乎永远能找到一句对应当下的心情；懵懂少女跟着她的仙乐飘飘，煞有介事地哼唱“脱下九月的高跟鞋，赤足踏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往事历历，再度唱响这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心中却不禁短暂地一晃神，是啊，长大了，为什么流浪远方？
晚上十点多结束，车水马龙的尖沙咀喧闹如常。一夜就这样过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济济一堂的听众，回到各自的轨迹，继续自己的故事，继续面对繁杂琐碎的日常生活。
但总觉得又有什么不同，就连走路的脚步也轻快些了。同看音乐会的友人在朋友圈分享齐豫旧时的翻唱《You LightUpMy Life(你照亮我生命)》，大概就是这样，温柔作为力量，是暖融融的一点微光，因为有齐豫。
2015.7.15 南方都市报 今日娱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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