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新作《桃会》有很多香港电影“非典”之处,其中之一是把故事的背境放在中环的半山区。
中环同时是商业与政治中心,可说是香港的“首都”。在中环沿着险斜的山势往上走,便是半山区,香港最高档的住宅区。来自各行各业、世界各地的精英,很多都住在这里。尽管如此,中环,尤其是半山区,却很少在一向偏草根阶层生活的香港电影中出现。
把背境座落于居高临下、傲视全城的地段,《桃色》真的称得上开门见山,大咧咧地告诉我们,这不是一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街坊”电影。可这也不是一部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有钱人故事,因为主角只是一名地产经纪,一个服务富裕阶层的代理人,为人作嫁地在半山区当买办。
半山还不止,故事更发生在“太子台”一个带有多重喻意的地名。台的主人,是英国的皇储?还是中国富贵人家的“太子爷”?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同性恋文化的符码?
导演杨凡更巧妙地借半山区别具一格的景致及气氛向王家卫打主意,进行了一番后现代式斜情入景。《桃色》Sample(后现代惯用语,有借取以造新意之义)了《阿飞正传》中警察在山坡上巡行时散发的“制服诱惑”,再毫不客气地在视觉风格上脱帽致敬,并配上重弹过气熟门音乐旧调制造全新时代意思的策略,以王家卫式感性润饰了横流的肉欲。
降了旧调,电影亦应用了多元化的新曲,声带上包括了来自印度及中东的音乐、西方歌剧、摇滚、日本流行曲等,大部分节调主导,以拍子营造官感气氛。
章小蕙被香港人恨了这么多年,这回放下身段来得轻而易举。也只有借用她及她的处境,香港电影才拍得出如许淋漓尽致的情欲。换了其他女演员,明星形象一定比专业精神重要,更遑论演技了。
杨凡以往的电影,太执着于正统的故事方式,起承转合的结果是别扭与造作。这回放开怀抱,感性先行,故意“走火入魔”,中西古今大杂烩,同性映象大模斯样地侵蚀异性恋的情节,孪孪直直,矛盾的情怀,在梦幻中互相纠缠。跟着天马行空地来一记时空倒错的人鬼情未了,并且不嫌Excess地加一笔变性旧帐。理性?Forget About It!情欲,是直觉的、感性的。
我最好奇想知道的,是陈果在《桃色》里扮演的角色。除了监制,他还是剪接(出的是田十人之名)。据说他也有份参予剧本创作。1995年他曾与杨凡合编《妖街皇后》。他的电影虽然一向不重情色,却永远有股强悍的原始动力,碰上杨凡的性欲执迷,正可以擦出特别火花。
无论如何,陈果稍早前导演了《饺子》及监制了《AI头条》,都是2004下半年的出色之作,再加上《桃色》,三部作品在香港电影沉闷的气候中制造了一股生气。红裤子出身的陈果,在独立范畴扬名立万后再回归主流(《桃色》虽然另类,却仍是工业产品),虽未到起死回生,倒也算下了一剂重药,让香港电影多了一个喘息机会。
何思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