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入好莱坞,是否代表了成功?
上周谈李连杰新作《不死狗》是否辱华的问题,我虽然没有看电影(也不打算看) ,但根据多年观看好莱坞电影的经验,认为作品辱华可能性非常高,而且为李连杰与成龙及周润发等天王巨星、在好莱坞放弃尊严地屈就一些侮辱性角色的情况觉得惋惜。
上周也提到,或许有人会说,华人不满《不死狗》,太政治正确了。
“政治正确”本来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课题,涉及宝贵的言论及思想自由,本栏年前已讨论过,这里稍作补充。
政治过分正确,故然有扼杀言论自由之弊,但在缺乏平等的环境下,“政治正确”经常成为权力阶级保持优势的工具。在美国,反“政治正确”的后果,主要是保护了白种人的优势。有权有势的人,在“政治不正确”的保障下,可以随意侮辱别人,没有权势的人,也同样可以反过来侮辱他们,但前者的侮辱,影响绝对深远很多。
自由当然好,但 Freedom Without Equality Is A Qualified Virtue (缺乏平等的自由,是一个有限度的道德规范)。
此所以美国总统布什各种虚伪的侵略性国策,皆以宣扬自由为口号,因为缺乏平等的自由,正是容许强权剥削弱势的条件。
在“政治不必正确”的自由条件下,美国在世界各地以弱肉强食的手段,巩固了自己的优势。宣扬美国文化的好莱坞,也仗着缺乏平等的自由,在商业及文化上推行同样的策略。当然,好莱坞侮辱中国人,香港电影也经常有丑化白人的情节。我无意鼓励双重标准,因此并不欣赏香港电影的“政治不正确”。然而好莱坞有最完善的制作及发行条件,其作品在全世界观众心中留下的印象与影响,肯定比香港电影深得多。
好莱坞多年来各种侮辱其它民族的作品,除了加深了美国人的自我优越外,更可怕的,是在被侮辱民族之间,种下了“白人比我们优越、被他们侮辱份属等闲”的心态。
例如我去年在本栏讨论过的NBA球星Lebron James的Nike球鞋广告。内地人正确地抗议广告不尊重中国人,Nike迫不得已公开道歉。但在自由的香港,广告竟然照播不误,一名年轻人受电视新闻访问,更表示不觉得有问题,还认为那条被Lebron James打倒的龙很可爱。我看后觉得很痛心。这种香港人不争气,虽然我相信 (更希望 ) 他们不属多数。但这正是受多年外国的偏颇文化洗脑后,养成了“白人比我们优越、被他们侮辱份属等闲”心态的后果。成龙与李连杰甘心拍那些侮辱性的电影,也与这种心态有关。
《不死狗》的编剧为法国鬼才路比桑,一向以港产片影迷自居,过去亦制作过其它与香港有关的电影。其实很多喜欢港产片的西方人,都怀有或明或暗的种族偏见。他们一方面喜爱港产片的动感与创意,另一方面则耻笑港产片的粗糙,例如错用英文的字幕、或各种制作条件差而造成的穿帮。
有些香港人,尤其是电影人,眼见外国人欣赏我们的作品,或香港演员在好莱坞当主角,便飘飘然沾沾自喜,以为是香港的光荣。从成龙与李连杰在好莱坞的际遇看来,香港电影打进国际,不是一件值得完全欣慰的事。何思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