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最后一次。我对自己说了很多遍,仍然不能说服自己。
大幕将要徐徐拉上之际,曲终人散的别离,是我自幼就觉得最不可忍受的一种内心体验。第一次,有这种焦虑感,是六岁。那时看的是电影《阿诗玛》,好听极了的电影插曲,让从胎教就听惯了巴赫、贝多芬的我,分明感受到了民间曲调的简单和美。
“阿哥阿妹情意长……”的歌声中,电影即将散场,场内观众纷纷起立,银幕前人头攒动之际,我开始心慌,开始不舍,觉得意犹未尽,但是,依然闪烁的银幕下,退去的人群,让我心悸。
于是,从小,我就觉得大人们害怕结束,所以他们会在画下句号之前离开。我现在选择了离开。
有别于美国的好莱坞式歌舞巨献,中国式娱乐,到最后总会有些凄美,些许忧伤,淡淡的苦楚会一直挥之不去。
白居易讲述古代一女音乐人的故事,她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让我从另一个角度,明白了何以美国人的娱乐,可以成为娱乐,而不会变成其他。很简单,因为“商人”要卖的,一定是简单易取的,好莱坞式的娱乐才可以不断复制和更新,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娱乐,就应该是浅表的。
一旦“重别离”,人性就出来了,感动就出来了,感悟就抬头了,人生的意义也如影随形了。于是,社会是人的社会,社会的意义就来了,社会的责任就来了,所以,娱可能就不会那么乐了。而一个不乐的结局,或者需要自挠胳肢的尴尬,是不可思议的。
很久以前,我已经预感到五进三之后的自己的空洞。因为没有了PK,没有了选择,也就没有了悬念,于是就没有了我存在的意义。就好比一直在努力拉着一张满弓,现在突然不需要紧绷了,于是无所适从猛然降临。
性格决定命运,可能我从来不惧怕挑战和压力,在各种痛骂声中,在伙伴们纷纷离席时,在无论怎样严酷的环境下,都不能撼动坚持。
但是,我害怕别离。所以,在它真正来临之前,我会和别离说再见。黑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