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专访:山大王没了 压寨夫人还在

2015年01月19日16:03   新浪娱乐 微博 收藏本文     

  不久后,自掏腰包买下剧本的王茜开始四处游说找钱,其中也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被奚落、被人骗。

  我十年的朋友,一边给我介绍投资人,一边找我要回扣,还理直气壮地质问‘潜规则你不懂啊?’ 我都傻了。”

  那段时间,王茜不停地问周围朋友也问自己:“是我真做错了?还是我真不懂?”做制片人的朋友都力挺她:“你做得对,你要是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你就把这个行业的风气带坏了。”

  十年的朋友就此缘尽,王茜并不伤感或者愤怒,她很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它让我看清很多事,看清我自己,也能够放下很多东西。”

  之后,在找投资谈合作的过程中,做人原则“信任到不信任为止”的王茜也曾为“信任”他人埋过单,“他们拿着我们的项目到处扎钱,建组了却没钱,我自己还搭进好几万元”,开机的时间也从7月推到了9月。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剧组面临不得不开机的窘境,被逼无奈下,王茜才找到现在的投资公司。

  尽管这个投资公司很年轻,没有太多的经验,但王茜看重他们人好且敬业,他们志同道合,都是努力想拍好戏。最终,经过艰难的沟通终于签约合作,王茜和她的团队坚持住了。很多人不知道,为拍《急诊室故事》,她将自己的剧本费、演员费全部用做投资。 “我第一部戏的总制片人就是这样做下来的,我用我的全部资产担保这个戏拍完。”

  在此之前,王茜还专门进修EMBA,学习影视管理和影视投资,全程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远不是搞经营的料,就是一个演员,一个学编导的,能踏踏实实把制作这点事弄明白就好,那些所谓的资本运作还是交由专业搞投资的人去做吧。

  她时常自嘲“这是一次失败的上学经历。”可是,这个学一点没白上,它让她学会了如何与人谈融资,“我坐到了总制片人的位置,操盘手是我,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让我找到了初心——做一名好演员,拍一部传世之作。”

  “你在表演上不一定超越季洁,但你在制片界一定会一鸣惊人”。

  2013年11月8日,《急诊室故事》正式开机,王茜一人身兼总制片人、总编剧、主演于一身,再一次让人见识到了行业剧女王的卓越风姿。

  熟悉《重案六组》的人都记得这句话:铁打的季洁,流水的男主角。从文学统筹、编剧、策划到主演,王茜堪称骨灰级元老。到了《重案六组(第三部)》,制片人空缺,大家纷纷推举王茜:“她原来干的就是制片人的活,所有的事都操心,现在就让她接着干呗。”

  从此,王茜添了个“管家婆”的头衔。在《我是季洁》一书中,她写过这样一段话:“管家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公司给出的制作经费很紧张,就这么多钱,拍得下来就拍,超支了就扣我酬金。”

  她没想到,在接管了“急诊室”后,原来“重案六组”的管理不过是小菜一碟。

  “以前做制片人,都是公司投资,找钱不用我操心,发行也不用我操心,我就是一个执行者,说白了,就是执行制片人。现在不行了,每一分钱都得我管。”

  一万元以下的开销,王茜有现场签字的权力。于是,剧组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化妆间里的王茜,一只眼闭着在化妆,另一只眼眯起一条缝儿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签字。又或者,早上醒来推开房门,一群等候签字的人站成了一排。

  “真的是事无具细,演员生病得照顾,演员档期协调、场地安排都得过问,连馒头、豆腐花多少钱都要签字。”

  体育场一场戏,高价场地费难倒了剧组人员。正化着妆的王茜来不及脱掉戏服,忙奔过去跟人家软磨硬泡,最后,对方被她的诚心所打动,一晚上只象征性地收了看场地的辛苦钱。

  北京CBD世贸天街圣诞节一场戏,剧组打算去场地费相对便宜的场地拍摄,王茜哪肯迁就,她豪迈地撂下一句话:“等着,我给你联系去。”然后迅速跑去“刷脸”,结果是连世贸天街的停车场都被她包下。

  “全停着我们摄制组的车,我们这种中低等投资的电视剧,真没有这么干的。”

  感觉最爽的莫过于剧组工作人员,摄影师有天竖着大拇指对王茜赞道:“茜姐,你在表演上不一定超越季洁,但你在制片界一定会一鸣惊人。你做制片人太牛B了。”

  因为跟剧组打交道多年,摄影师最烦心的就是要什么,制片主任都会反问一句:“咱能不能不这么弄?”他们怕花钱,但到了王茜这里,只要剧情需要,她磕巴不打全部应承下来。

  于是,消防车、直升飞机、航拍、人工降雪,这些原本预算之外的花销,都被王茜批准使用。

  最后两集,一场车祸救援戏的拍摄就要接近尾声。眼看大功告成,王茜却放慢了节奏,因为她发现这场戏与开始的车祸戏情节相似,于是,二话不说,重写剧本。制片主任一听急了,慌忙找到王茜诉苦:“你知不知道,这样一弄,周期要超,资金要超,演员也都到期了,怎么弄?”

  王茜轻声地回道:“超了也要拍。”

  恰巧,新闻里正播放一则有关雪阻路段、众人救援的新闻,受此启发,王茜决定写一场医护人员的雪地大救援。随后的近一个星期,一百多辆车进驻荒山,一车子猪也跟了进去。好几百号人在现场,人工降雪,航拍,引得摄影师大呼过瘾:“太爽了,干活就得这么干。”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闲事。”

  “做行业剧的魅力还在于它的前期进入。”每次从剧本创作开始,王茜都会跟主创一起下生活,那过程简直美妙极了。“我能用最短的时间体验一个职业最精华的部分。”各种地方她都体验过:监控室、看守所,讯问室、停尸房、手术室……各种事情也都经历一二:抓捕、蹲守、法医解剖。就连头盖骨被打开这样的场面,也吓不倒她。

  十年前,拍摄《无限生机》时,王茜第一次走进朝阳医院急诊室便遇上两起抢救手术。一起是和老伴儿来北京天安门看灯的老太太,被年轻人酒后驾车严重撞伤,不醒人事。老太太被推进来时满脸是血,老伴儿慌张得不知所措。肇事者却在一旁耍酒风,打电话找各种人顶包。一起是21岁的农民工禁不起领导批评,喝敌敌畏自杀。

  那晚的急救现场,令王茜终生难忘。“夜间抢救室,真的是‘人间地狱’。当你看到医护人员尽量在挽留生命,那种紧张,那种对生命的敬畏,真的让人非常感动。”

  在夜间急诊室体验了将近三个月,王茜对人生感悟颇多。从那时起,她便告诉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将医疗剧拍下去,拍成一百集的品牌剧。

  到了2013年,电视剧《急诊室故事》筹拍,王茜租下999急救中心附近的一家宾馆,她和主创团队一起天天跟随医生护士身旁,将所见所闻写进戏中。

  全剧开篇让人哭笑不得的医生表演抢救一幕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又无奈地发生过。

  另一个病例,90岁老爷子骨折被保姆送进医院,保姆做不了主,等儿媳,儿媳做不了主,等儿子,小儿子做不了主,等大儿子。堂堂的一个急诊室主任,大半天时间都在和病人家属不厌其烦地重复解释病情和救治方案。医生无奈道:“没办法,如果态度有一点不好,可能就会会招来一顿打骂。”

  王茜追问:“你是为了不被打骂才这样吗?”医生摇摇头,宽容又坦诚地答:“不是,他们真的就是普通老百姓,没有医学常识,你必须用你的智慧和缓地包容地跟他们讲清楚,让家人的心态放平和。如果不讲清楚,我见过太多老人,最后被家人遗弃。”

  像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每个人的故事和心态都微妙极了,王茜也由此越来越理解医生的良苦用心。

  如果说,电视剧《无限生机》还在替医生们宣泄“我们斗志昂扬,我们不会被打垮”,那么,到了10年后的电视剧《急诊室故事》,王茜已经能从容淡定地告诉大家:“生死面前,一切都是闲事。”王茜写医生,并不是要为医生歌功颂德,在她眼里,没有谁对谁错,她只想起到桥梁作用,让医患之间互相了解。

  “医生看到这句话,应该会有他的职业反思,所有的个人恩怨、个人利益在病人的生死面前都是扯淡的闲事。如果把病人的生死放在第一位,就不会想那么多红包、纠纷。反过来,病人如果把生死这事儿弄明白,如果对这个行业有所了解,那么心态就会平静下来,就不会恐惧,不会出现无知的举动。”

  在最近一次与作家、心理学家毕淑敏、编剧徐萌、北大医学院医学教授等人的饭局上,大家一见如故,谈论的话题全部有关生死。让王茜特别感慨的是,毕淑敏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没有医患矛盾,而是道德体系面临崩盘。

  让王茜特别骄傲的是,当年《无限生机》播出后,不少学生将医生、护士作为自己人生的第一职业选择,甚至有不少人弃文从理考上医学院。《重案六组》更引发“新兵集结令”热潮,很多年轻人受《重案六组》的影响,纷纷报考警校。

  如今,本着做公益的心态做电视剧《急诊室故事》,是希望让更多人直面生死。王茜心里很清楚,一部电视剧也许不如一首歌、一幅画流芳百世,但她坚信它一定能够影响人的价值观、世界观。“我们的电视剧不能光飞来飞去、你浓我爱,我们要有一些思考,要对社会有所贡献,有所坚守。”

  不管医疗剧拍得成功与否,王茜都会为创作医疗剧的这一群人包括她自己鼓掌。“医疗剧从星星之火到几乎被浇灭到现在开始有燎原之势,非常不容易。到目前为止,中国电影300亿票房没有一部跟穿白大褂有关。但从去年到现在,医疗剧已经渐成气候。我做过医疗剧,知道做这件事的艰辛和不被理解,不管拍得好坏,我都想说,所有拍医疗剧的人都是好样的。”

  “突然发现生活中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部分一点点在被撕裂。”

  谁也没想到,电视剧《急诊室故事》中表现的生死大命题,在现实中竟残忍地落在了王茜身上,她最先一个体尝到了生命的脆弱,命运的无常。徐家军的灵魂人物——导演徐庆东,在《急诊室故事》获到审查通过令的当天猝然离去。任她再怎样吼骂,都已无力回天。“导演有一次病得不行,还在现场拍。我那时候真的骂娘了,我把主任叫来,我说不管,你绑也要把他绑到医院去。”

  噩耗传来那几天,王茜表现得异常镇定,她还来不及悲痛,只是恍惚觉得徐导偶尔出外景拍戏去了。直到追悼会当天,徐家军另一位领军人物,文学统筹徐晴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王茜,徐家军没了”的时候,王茜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那是我哭得最厉害的时候,到现在,真实的体验是越来越难过,越来越痛。开会的时候,主席座没有人,吃饭时没人点菜,你突然发现生活中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部分一点点在被撕裂。”

  让王茜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见过太多的抢救,徐导离去的方式是最幸福的,她以佛缘看待这一切:“没有任何先兆,没有任何恐惧和痛苦,几秒钟之内走了,而且是跟他最喜欢的小女儿在一起。这得益于徐导做人太好了,按照佛法来说,太有福报了。”

  这么想着,内心便释然许多。

  紧接着,王茜开始着手电视剧《急诊室故事2》的剧本创作,文学统筹徐晴心疼地看着她说:“徐导刚去世,你现在弄剧本,会不会太痛了?”

  王茜强作镇定,说:“趁着我这块伤疤还没有被揭开,我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离开,我开始弄吧。我怕我以后真的没有勇气做这些。”

  接下来的这四个月,王茜像上满了弦,跑发行,录节目,去各大城市参加话剧巡演,她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留任何空隙。周围人看了心疼,劝道:“茜姐,我们太心疼你了,你可不可以歇一歇。”她总是一笑了之:“忙忙叨叨的,挺好。”

  可是总有夜深人静时,面对着曾经生活过的空间,心怎么可能不痛?

  从1994年合作电影到2000年《重案六组》一炮而红,再到2014年拍摄《急诊室故事》止,20年光阴故事,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道得明。

  “我们是最佳工作拍挡和最亲密的工作伙伴,我们有共同的兴趣和价值观。他那时给北影厂拍了十部电影,没有一部赔钱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商业片导演。到后来,徐家军非常之强悍,我们就像大公社一样生活,每天一堆人,除了拍戏就是谈剧本。徐导是一个太有凝聚力的人,喜欢结交朋友,非常幽默,对我特别包容。他知道我骨子里是一个非常正的人,我不会做出出格的或者歪心眼的事,虽然有时候脾气急,但他相信我判断的很多事都是正确的。在别人看来,他在宽容我,实际上,这是我们经过多年磨砺下来的一种互相成就的关系。”

  王茜说,对徐导最好的慰藉就是把他想做的做下去,让更多人看到他的专业、敬业和执着。所以,《急诊室故事》会按徐导的心愿一直拍下去。身为国家一级编剧、一级导演的徐庆东,年轻时创作的电影《啊!摇篮》曾红遍全国。2009年,《啊!摇篮》被徐家军改编成电视剧剧本,一直等待拍摄时机。如今,为告慰徐导在天之灵,王茜已经将它推上日程,“如果条件允许,我想在今年启动这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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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sisi)

文章关键词: 王茜重案六组《急诊室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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