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小朋友都爱看动画片,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成长的一代人都是伴随着动画片长大的,从《米老鼠和唐老鸭》、《变形金刚》、《圣斗士》、到《灌篮高手》、《名侦探柯南》等,一部又一部的动画片伴随着一代人的成长。在孩子们言必称欧美日本动画片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中国在1941年就拍出了亚洲第一部长动画片《铁扇公主》,比美国迪斯尼公司出品的世界上第一长动画片《白雪公主》只晚了四年。考虑到当时中国的经济技术状况,仅仅比世界最高水平的动画片落后四年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今天三十岁左右的观众应该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小蝌蚪找妈妈》、《牧笛》、《大闹天宫》、《鹬蚌相争》等动画片。这些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这些动画片在世界上赢得了“中国动画学派”的美名,中国的动画片事业达到了一个高峰。这一切,都离不开万籁鸣、万古蟾等万氏兄弟,而《铁扇公主》就是他们的作品。
《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途经火焰山为取芭蕉扇而与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夫妇大战的故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动画片《铁扇公主》就是据此改编的。今天再看这部60多年前的动画片,仍然会为这部动画片精妙的构思和精细的制作所叹服。
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影片中的诸多搞笑场面。其实动画片的首要的就是要创作者放开想象力,尽可能地用夸张变形的“童话化”手法传达出创作者的意蕴和精神。既然动画片的主要观众是儿童,那就不应该太过严肃,而应该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气氛,让孩子们能体会到看动画片的乐趣。《铁扇公主》里就有很多非常幽默的情节,当然,有一些幽默场面与美国动画片常用的手法非常类似,比如,沙僧被铁扇公主的侍女打得倒栽进土里,孙悟空撞倒鼎上以至于脑袋缩进了脖子里,拔了半天才拔出来,猪八戒脸撞到门上竟然把长鼻子也撞缩回去了,沙僧被牛魔王踩扁后又复原等等。喜欢美国动画片的观众应该对这些场面应该非常熟悉。对这部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动画片来说,适当地模仿他人是可以理解的,但可贵的是这些本属美国的幽默手法在影片里运用起来丝毫不生硬,这是很难得的。更了不起之处在于,除了这些模仿美国的情节以外,更多的幽默当中加入了创作者们自己的创造,极具想象力,比如刚到火焰山地界,猪八戒因酷热难耐把耳朵摘下来当扇子扇,这种情况当然只会在动画片里出现,而这已足以使观众乐开怀了;铁扇公主第一次拿扇子扇悟空,狂风四起、天昏地暗、充分表现出了扇子的威力,但表现起来却是轻松诙谐,增添了不少笑料,把本来非常紧张的场面举重若轻地表现了出来;唐僧讲经时,有个人因为个子矮看不到就把前面人的草帽剪了个洞来看,虽然滑稽,但细想之下确实合乎情理的,不禁让人莞尔。需要指出的是,《铁扇公主》的幽默场面并不是为幽默而幽默的,而是与情节结合在一起,没有脱离情节单独存在,足以表明影片的创作人员下了很大的功夫。
其实,除了轻松搞笑的情节之外,这部60多年前的动画片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线条工整简洁同时又动感十足的画面,华丽而优美。
中国动画片之所以能在国际上自成一派,就在于吸收了诸如水墨画等诸多民族传统艺术。全片采用的是中国传统的水墨绘画笔法,在看影片的时候,就犹如欣赏一幅中国水墨画的长卷,画面上层峦叠嶂,层次分明,浓淡有致。《铁扇公主》的画面丝毫不显单调,变化非常多,几个激烈的打斗场面表现起来也是条理分明,一点都不混乱和粗糙,这在当时手绘的情况下是非常难得的。创作者们深得水墨画的精髓,把水墨画的韵味和技法与动画电影巧妙地融为一体,打破了一般动画片单线平涂的制作规范,具有了一种立体感,很多画面就是一幅优美的水墨画。
影片中的人物形象也是惟妙惟肖的,动作丝毫不呆板,神态非常到位。猪八戒和沙僧的造型与后来的《西游记》系列动画片、小人书乃至著名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里的形象非常接近,所以看起来非常亲切。影片中的孙悟空则采用了京剧中孙悟空的扮相(这又是吸取民族艺术的一个表现),明显地突出了猴子的特征,并巧妙地运用了拟人手法。孙悟空既是勇敢的英雄,又相当活泼,让人感到可爱可亲;同时,他既有人性,又具有动物性,这种兼而有之的特征,成功地把这样一位几百年来深受中国人喜爱的魔仙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拿捏得很准。孙悟空变成一只小虫以及猪八戒变成一只青蛙的动作,并不像后来的西游记影视作品中瞬息之间就变掉了,而是先伸胳膊再踢腿,一部分一部分地变,有点类似于后来《变形金刚》里机器人变形的动作,很有新意。这也从另一个方面体现出了影片绘画技巧的高超。
除了艺术上的精致,《铁扇公主》也不是一部单纯的动画片。1941年的中国,抗战形势非常紧张,为了鼓舞民众的斗志,万氏兄弟借《铁扇公主》告诉广大的观众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坚持信念、大家一心”。在影片的结尾,孙悟空师兄弟和众村民齐心协力攻打牛魔王。无论是孙悟空与牛魔王的正面力敌,还是猪八戒、沙僧的迂回进攻,或者是众村民设下陷阱夹住牛魔王等,都表明了他们万众一心的气势,最终取得了胜利。在那样一个险恶的环境中,万氏兄弟在动画片中仍不忘投入对国家和民族兴亡的关注,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表现了中国电影人的良知和勇气,值得我们深深地钦佩。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生檀秋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