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已经连续忙碌了好几天，还是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对于一个以爬格子为生的人来说，这是必须接受的。尽管最近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我还得学会去接受许多东西。这也让我想到丰江舟的一首歌的名字：“生活教育了我”。在十分的困乏状态中，我忽然想到了“生活”这个意味无穷的词。当然，除了正在经历并感受着生活，这也跟我刚刚看了一部讲生活的电影有关。

　　这部影片的名字叫做《生活的发现》(Turning Gate)，是韩国导演洪尚秀今年拍摄完成的一部新作。影片讲述男主人公俊淳是一个内向、沉默的失意演员，然而在每一次酒醉后，他却会一反常态成为一个成熟而健谈的人，总是会令女性倾慕不已。在为了排解无戏可演的愁闷的旅途中，俊淳在一次聚会中与漂亮的舞蹈教师秀婷极其投机，酒后度过了销魂狂欢的一夜，然而第二天两人却又分手。俊淳在回汉城的火车上，又遇到了美丽的女孩孙娅，两人度过了非常难忘的几天纵情日子。在孙娅离去后，压抑的俊淳不得不重新思考生活的意义。

　　执导本片的是韩国新锐导演洪尚秀，他以前曾因《处女心经》在亚洲乃至世界许多影展都拿过奖。洪尚秀的影片以注重刻画人物内心的心理活动见长，他的视角总是放在心理细腻、压抑的人身上，在韩国影坛显得独树一帜。这部《生活的发现》便是试图通过一个倍受压抑的男人的视角，勾画出对于生活无力感的探讨与思考。

　　无力感，尤其是生活让你产生的无力感，我最近总在想这个问题。许多年以前，老子曾经说过一句很可怕的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当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当刍狗。”而海德格尔也说“人都是被抛入这个世界的”。念大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人也许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你的被动色彩，如果你因此而感到悲哀，那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我曾经一度以为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一些什么，去用这些改变换回你的主动性。但我发现有时候这么做是徒劳的，甚至都会觉得这么想是可笑的。其实你能够去改变的东西当然有，但却是很有限的，如果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你的失望情绪或许可以减少一些。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结论，然而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接受并且那么去想了。

　　俊淳在遇到秀婷时，面对秀婷“你爱我吗？”的紧追不舍，他放逐自我，回避爱情；而当他遇上孙娅并为她动情时，孙娅却避开了他火一般的热情。这也许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三角恋而已，但如果细想一下，这就是生活。当你嘲弄了生活，它也会反过来给你一击，这个道理很浅显；可问题是，我甚至觉得就算你不嘲弄生活，它也还是会作弄你，这又究竟是为什么？这是我怎么也搞不懂的问题。就像俊淳在影片结尾站在雨里，任由雨水冲打到他的脸上都无动于衷，他想要的是什么？让雨水冲刷心灵吗？让雨水把自己打醒吗？还是让雨水——雨水此时已经物化为生活的洪流——把自己淹没？

　　电影是一种满足感官的消费，如果只是这么认为的话，也许你想的问题就会简单很多。一部影片让你看完之后还会有那么多的疑问，我不知道究竟是它涵盖的文本意义太多，还是我把它想得太复杂了。而我只想说，电影是我在密不透风的生活围困中，赢得一丝喘息之机的管道，而其他的不能想得太多和要求太多。这也是我在生活里的一个发现。文/王磊[原载于《音像世界》/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