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没有人可以说自己活在坏时代(组图)(2)

2012年12月03日15:35  外滩画报 微博

  崔健不玩微博,但是偶尔会潜水去看看朋友的,前段时间他看到俞心樵的一条微博,忍不住念出来,“有时候照镜子,我真想和镜子里的人拼命!”他很喜欢俞心樵的这条,“你看,多有意思的语言,简单直接,后面又很有力量。”

  “嘿!崔健!”陈丹青看到是他,走了过来。两个人就站在角落里聊天。两人有段日子没有见面了,从年龄、婚姻一路聊到他的歌曲。

  “我一直不知道屌丝是什么意思?”崔健问。得到答案之后,他还是有点疑惑。“从字面上来看,这不是一个很脏的词么?”

  陈丹青接过话来,“屌丝就是一无所有的人,《一无所有》就是一首正宗的屌丝歌!你当年的那些歌,都是屌丝歌,都是唱给他们听的!” 所有人都笑了。

  崔健觉得挺高兴,他怕别人给他戴高帽,这使得一旦谁让他评论个什么,似乎他就站在了一个特别的高度。

  “我们关心自己的生活环境,是一个普通人的权利。”

  崔健喜欢那种和大家在一起,住在四合院大平方的感觉。

  崔健看书不多,而且很慢。他较真,必须一个章节翻来覆去要看得很明白了,才能开始看下一章。他甚至自认“和那些真正热爱文学的人比,我简直就是一个文盲。我是一个用耳朵和眼睛去捕捉知识的人。”

  他爱看余华的《兄弟》,姜文的《鬼子来了》。也许是因为一开始他就被供在了神龛上,有一种害怕自己触不到地面的深深恐惧,所以那些从地里刚挖出来的,新鲜的还带着泥土气的东西,才能让他感觉是脚踏实地地站在地上。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 1 月,一款以“崔健”命名的纪念手机会正式推出,这将是中国第一款与名人合作作为品牌的定制设计手机。

  这是大连一家专门做高端定制产品的制造商的创意。崔健给记者看了几张手机的样图。乍一看,手机并不特别,方方正正的智能手机,用的是安卓的操作系统,黑色为主色调,有的带一些红色的元素,但背面却无一例外,都是崔健的照片。

  事实上,在六七年前,当制造商找到崔健提出这个想法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回绝。但对方负责人是一个狂热的摇滚爱好者,在他看来,在中国“崔健”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如果能做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手机,一定具备收藏价值。这是关于崔健的个人项目,被拒绝后,又再次提出,再拒绝,再被提出。

  直到 2008 年,滚石的吉他手 Keith Richards 和 LV 合作了一款广告,经纪人拿给崔健看这个广告,让崔健开始相信,即便与商业结合,艺术家也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对于崔健来说,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代言,没有站上所谓主流的大舞台,他喜欢的方式是在音乐节上来演出,因为“不仅仅可以遇到那些将和他一起合唱《一块红布》视为荣耀的乐迷,还有那些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从别的场子路过停下来的年轻人。”

  和崔健认识多年的好友兼乐评人张晓舟说:“崔健对摇滚乐太较真了,太把摇滚乐当一回事了,总觉得摇滚乐和摇滚精神应该怎么样。

  但这是个消费娱乐时代,摇滚乐也很容易被消费。摇滚乐在最近几十年来已经建立了一种商业等级制,那些选秀中唱着摇滚乐走出来的人,本来也很草根的,但当他们在娱乐的制度下变成了明星后,他们也就变成高高在上,和这些东西没什么关系了。”

  只有崔健还努力站在地上。

  老人与脚印

  “老崔,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我只有 1 米 63,我的媳妇比我高十公分。

  我和她都非常喜欢你,你能给我录句话到时候在婚礼现场上放吗?”10 月 15 日,在上海的斯格威铂尔曼酒店,一个粉丝拦住了崔健,请求道。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媳妇,我 1 米 73 ,我女儿的妈身高 1 米 84,我们也差了整整十一公分。”他笑着这样回答。对年轻人,他一向很有耐心。

  2010 年,20 岁的说唱音乐人大卫刚在北京一家很小的地下酒吧里结束了演出,一个朋友问他,“嘿,我明天去见崔健,你想不想认识他?”

  “当然想!他那么牛逼!”第二天,他去拜访崔健,还没开口介绍自己,崔健先说道,“我知道你,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你的说唱非常棒。”

  介绍的朋友很诧异,因为大卫的说唱中,很多东西是挑战体制和具讽刺意味的,这导致他的演出只能在小圈子里举行。但大卫并不惊讶,这个出生于 1990 年的年轻人早有预感。“没认识崔健之前,我就知道,他有一天会来听我的音乐,因为我们要表达的事物是一样的,对爱情,对这个社会的态度、困惑和愤怒,都是一样的。”

  很少人知道,贵为“教父”的崔健,经常会在北京看一些“小孩”的演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生活的常态。”张晓舟说,很多人在成名之后已经不屑于去看别人演出了,比如汪峰,比如郑钧。崔健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他比很多人都有平常心,他对这个世界保持了足够好奇。”

  “你觉得崔健会懂你?”记者问大卫。

  “他当然懂!我也懂他,虽然他的年纪在那,但他以前的音乐放在今天来看,都是很先锋的。”

  一个是已经成名多年的摇滚教父,一个是刚出茅庐的地下说唱歌手,他们在音乐上直接跨越了三十多年的时间障碍,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但大卫认为他们的表达方式还是有不同,“崔健的讽刺是隐喻,比如《一块红布》,但我的很直接。”

  之后,大卫在北京的每一场演出,无论地方多么难找,崔健都会去。在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中,他是唯一一个中年人,显得特别醒目。他有时站在最前面,有时候在中间,就是一个普通的观众。不一样的是,他不会像周围的人一样兴奋地跟着节奏摆动身体,只是静静地看,在适当的时候鼓掌、喝彩。

  “太刺激了,你的音乐太刺激了。”崔健一边称赞,一边问大卫,“是不是很多人讨厌你,质疑你的东西?”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崔健拍了拍大卫的肩膀说,“这是正常的,因为你的语言太刺激了,让他们感到了恐惧。”

  这句话听起来并不陌生,恐惧,这正是二十多年前的崔健,给那个时代的沉睡者们的感觉。

  当年崔健的歌迷们,也因为他音乐中的这种刺激,那种胆敢赤裸裸表达“自我”的勇气而疯狂。据说那时候他每到一处,潮水般的歌迷们围住他下榻的酒店彻夜等待,迷恋他的姑娘们大哭大闹,想尽各种办法把火辣大胆的情书送到他手里。

  只是对于现在的年轻一代,他已经没有了使人疯狂的魔力,他在酒吧里有时被认出来,也没有人缠着合影。在同样出生 1990 年的青年吉他手胡晨眼里,崔健是值得尊敬的,是被历史留住的人,但他还是倾向从大卫的音乐中获取力量,毕竟他们才是一个时代的人。

  是崔健不够牛逼了吗?“只能说,在一个注意力涣散的时代,没法集中精神来听一张唱片。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崔健已经不能提供更多的刺激。”张晓舟说。

  不同时代的人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也许崔健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他一直在寻找更年轻的力量,他常常会四处打听,有没有什么年轻人现在做得很不错的。也许在很多已经在历史定位上拥有一席之地的人看来,要回过头肯定一个后辈,更像是在承认自己的失败。但在崔健看来,“如果年轻人不成功,应该是老人的失败,是我们的失败”。

  在这个过程中,崔健也经历了一些来自新一代的挑战,有几次他去看演出,一些嚣张的年轻人会对他起哄,“摇滚老炮,给我们买啤酒吧!”他笑笑,并不愤怒,这样的为了推翻他而对着干的挑衅,他已经习惯了。

  “较劲不是在这方面较劲的,我认为在头几步的时候你要沿着老人的脚步,这样你只需要花十分之一的力去走,其实是节省能量。当你走到一定程度发现前面没有脚印时,你开始自己创作,这个时候你可以反过来带着那些已经走不动的老人走,或者那些岁数大的人走,这些人会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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