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凤新(媒体人)
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周迅忽然宣布婚讯。在舞台上,男友高圣远与她以丈夫妻子互称,互戴钻戒,拥吻时嘴角牵起甜蜜的微笑。此时距公布新恋情,不过两个多月时间。人生苦短,夜长梦多,对于四十岁的周迅来说,是时候迈出这一步。
尽管她曾是“所有导演的梦想”(陈可辛语),钟爱过她的导演们或许也会想逃离一种“周迅魔咒”。何为“周迅魔咒”?看她的面孔,听她的声音,便想起《苏州河》、《如果·爱》里的经典形象,想起羸弱身躯底下随时可能引爆的海啸式能量,诱人前往,又让人难以招架。陈凯歌导演早年在《风月》与《荆轲刺秦王》里发掘过她可以抵达的某种状态,不是爱到歇斯底里,而是再远一点点的元神抽离,残留躯壳。这种天分就有些可怖了,海啸一旦引爆,谁来收拾场面?近年愿意接招的人,为数不多,连周润发在《孔子》里遇见,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
不得不提的是,过去数年,演员周迅终究没能向时代成功借势,是为遗憾:国产大片风潮过后,紧接着电影市场繁荣,她的演艺舞台却未见得因此拓宽,算起来已有六七年没有上佳作品问世(记得上一次拿影后是何年何月?),反而接下太多怪力乱神的片子,或者一直在替别人作嫁衣——替影片、替导演、甚至替其他演员,更像是友情赞助。看她吊威亚演狐仙,那痛惜有一半原因是来自:曾经的华语影坛“大满贯”影后,犯得着这样屈尊?
另一方面,“周迅魔咒”,从银幕上绵延至银幕下,则是连同人生一起当戏演。永远是“恋爱中的宝贝”,真是一语成谶。这并不是说她爱演,而是说,一旦成为巨星,一种性格与风格贯彻始终,任何时候都要带妆前行,舞台之下也见功夫。为什么她走马灯一样换对象就是谈恋爱,落到别的女星身上,就是三心二意乃至作风轻佻?这个谜题据说让不少人忿忿不平——因为她“敢爱敢恨”?因为爱的对象多为才子?别人未必不是。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的银幕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或者说,那些为爱而生的形象既灌溉了她,也借她附体。甚至还可以加上她的音乐、她的写真、她的代言、她的走秀、她的访谈……这样的合力加持,使得戏里戏外,出入不大,用生命去恋爱的“周迅”形象得以统一并强化。
时代亏欠了作为演员的她,所以需要生活给予补偿。终于在此时此刻宣布婚讯,至少说明生活的剧本可以由她自己掌控。如她自己所言,以往演过数次新娘,在电影里说不少誓言,现在“终于有个周迅的版本”。这也是人生如戏的精确诠释。其实她以往极少演母亲角色,身上也欠缺巩俐那样一种地母式的厚重宽阔,但是为人妻为人母,代表天使安全着陆,代表有人疼惜呵护,也会有更多不同款型的剧本与形象贴附过来。
法国女作家萨冈曾对媒体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可能没那么容易受伤了,但我仍会受伤,因为我热爱生活。”婚后的周迅,想必也敢这么讲。常年那道牢不可破的形象魔咒,其实会随着一句“I do”应声解封,她不一定再需要那么气势凌厉地闯荡,也不用再仅以一种精灵少女般的童颜守到终老,这多少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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