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对弹》
作者: 《南都娱乐周刊》出版社: 南方日报出版社副标题: 华语影坛名流访谈录出版时间: 2013年8月1日
到了一定年纪,说起从前的事,就需要一些坐标,用以标记时间空间,说明当时的气氛或气味,重要的是,那些坐标是大家都认可的,像一些公开的密码。我们这拨人的坐标,常常是这样的:“对了,就是邓丽君去世的那年……”,“《青蛇》是大三时候看的……”,“办完离婚手续的时候,街上在放《盛夏的果实》”。这些坐标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改变1995》里,唱给天堂里那个人的,也不外是这些琐事。这些事,是记忆的黑匣子,是飞行记录,也有可能是失事报告。
两本书:《对弹》《对白》,以访谈录加上随笔的形式,收集了这些有着黑匣子功效的人和事,《对弹》写音乐人,《对白》写影人。这些文字,是《南都娱乐周刊》开设数年的《百家讲坛》《时事开讲》《返潮》三个栏目的精华,按说,应当读得非常入心才对,但我边读边走神,读到写张蔷,第一次听到张蔷歌曲的那个下午来了;读到潘越云回忆三毛,三毛《我的宝贝》中的文字找上来做笺注;读到写蔡琴,多年前循环着她的歌的那趟旅行复活了;读到刘镇伟谈《大话西游》,说它是由内地大学生捧红,不免回想起1995年的那间录像厅,寻思着,自己算不算那些大学生中的一员。声音、气味、颜色、似断还续的形象,纷涌而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匣子,每代人也有自己的公共黑匣子,这两本书中的人和事,对某个具体的人来说,有属于公共的部分,也有属于私人的部分,不论是公是私,它们都负责挑出线头,勾引情绪,是活的历史。
对那些成长期由它们滋养的人来说,它们的意义更为重大。刚刚获得布克奖的新西兰女作家埃莉诺·卡顿,在她的处女作《彩排》里说,人在青少年期获得的生活知识,相对于以后将要经历的事,只是一种彩排,那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体验所有事”。不论张蔷、王杰、齐秦、郑智化,还是徐克、王晶、关锦鹏、张艾嘉、彭浩翔,他们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们出现在我们的彩排阶段,是我们感受力最强时代的远程教师,他们的歌影响了我们理解、表达和处理感情的方式,他们的电影塑造了我们感受世界的思维形状,并且延续至今。他们让我们在安全的环境中,体验了他们倾注生命换来的感受。当年那张贴在滚石唱片内部的标语“我在滚石,我很重要”,的确并非虚言。
他们的诉说因此珍贵,他们怎么起步,怎么应对每个转折,他们的下落如何,他们和时代的互动,都弥足珍贵。因为提问者偏重于引导他们讲述人生经历,所以,抽掉提问,这就是一本个人口述史合集。当我们发现关锦鹏的确谦和细腻,贾樟柯聪明善舞,黄舒骏过得不错,当我们读到郑智化说“我很有钱”,在美国有上市公司的时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没有沦陷于生活战场,是我们的万幸,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彩排对象。两本书也结束得刚刚好,音乐人到了方文山,影人到了彭浩翔、黄真真,此后的新人新事,都没有收入,因为,灵魂挑选了自己的伴侣后,就开始封门闭户。
那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空前绝后,他们的时代就是绝无仅有的黄金时代,李宗盛说:“音乐是不适合拿来比较的,因为流行音乐史就是社会发展史,它没有‘那些美好的年代’这回事,每个年代都有其杰出音乐人,透过他们的音乐来记录这个年代的种种现象”。只不过,他们刚好落在我们的彩排年代。
比较遗憾的是,我们常常要替他们辩护,也要替我们的记忆坐标竟然是他们而辩护,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大时代,我们得不停地证明,娱乐不至死,娱乐也有社会意义,也有人文情怀。其实,想一想,他们充当了我们彩排的指导,往事的背景色,记忆的黑匣子,这就已经是巨大的“人文情怀”了。
我们总是厚古,觉得较早的人和事更有诗意,却不肯承认,这些人这些事就蕴含着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诗意。在未来,钟楚红、梅艳芳或者林青霞,就是我们的风尘三侠,李连杰或者周润发,就是我们的荒野镖客。我们很幸运,和这些人物原型同时代。
是时候了,打开黑匣子,让往事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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