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朱美虹
推开上视大厦内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近70个年轻人座位一个紧挨着一个,戴着耳机,心无旁骛地紧盯电脑——每台电脑上同时开着两个窗口,一个播放着原版电影,另一个记录着他们即时翻译的文字。
就是这间没有任何Logo的办公室,生产出了上海电影节期间放映的300余部电影的中文字幕。一个多月来,90后志愿者助理陈超然每天都在这里度过12小时。她的“电影生涯”才刚刚开始,但她已经开始想象,倘若当上老师,她会在课堂上放映自己翻译的影片,然后骄傲地告诉学生,这是她的作品。
朝八晚八奋斗12小时
从4月初开始,陈超然就到这里“上班”了。每天早上8点不到,她就要和同学一起从中山北路的华师大校区出发,乘三号线转二号线,来到上视大厦。
这里的一天是忙碌的,“要求是8:45到,20:45结束,午间休息一个半小时,到点了领饭票吃饭,周六周日也不休息”。由于在学校曾担任过社团的社长,她还兼任了一部分统筹的工作,这让她每天得更早到、更晚离开,“所有电影节期间放映的300余部片子存在一个片库里,我8点半到后得把碟片分发给工作人员,晚上结束后收回还到片库,再统计下当天的翻译进度。”而随着电影节的临近,陈超然往往工作到22点,回到宿舍后已经累得什么也不想动了。
这属于她的实习项目。陈超然说,每年5月起华师大对外汉语系大三学生就停课了,很多同学都会来电影节、电视节组委会实习,选择来字幕组的原因,是因为“听上去蛮有意思,而且会和不同单位接触,很锻炼人。每天的工作时间还蛮长的,但感觉日子过得很快”。更何况她也爱看电影,这是近水楼台的好机会,“我喜欢《少年派》、《速度与激情》、《盗梦空间》……”
每行只能翻译14个字
为上海电影节展映电影做字幕,和其他字幕组的工作方式都截然不同。时间紧张,他们来不及将中文字幕与电影中的对白同步,待到放映时,所有台词都由人工把中文字幕一行行按下回车来呈现。而大银幕旁用于显示中文字幕的LED屏只能显示14个字,因此陈超然每天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电脑中的写字板设置成14个字宽度。这种独特的方式,也使得她在翻译时格外注意语言的简洁,尽量不用标点符号。“一行只能走14个字,限制很大。有时候一句长台词要拆成三四行,所以会尽量按照说话的节奏断句。”
在此之前,陈超然没有参加过网络字幕组,但她常看美剧和电影,对于字幕组并不陌生,“说实话,网上的字幕有些并不适合在大银幕上放。网络流行语我们肯定是不能用的,粗话脏话要看,有些语句若美化会变味的话就尽量保留。至于成语,如果是文艺片就会用得多一些,但大多还是比较生活化的。”
拷贝几乎都有英文字幕,陈超然是根据字幕翻译的,而非听译,她说,“脱离字幕的话还是有点困难的,毕竟很多都有口音或俚语。”遇到人名、地名等难点,她会做好记录回校后再通过网络查询——为防泄密,临时办公室内租借的电脑不能上网。
翻译的作品中,陈超然最喜欢《乌云背后的幸福线》。虽然接手的是上一位同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翻译,但她还是选择了从头开始,“我拿到了中文字幕,而且网上也已经有比较成熟的中文字幕,但万一有错误呢?不可能原文照搬啊。我还是去网上下载了英文字幕,比对着多个不同的台本来翻译”。这部电影花了三四天完成,目前已经经过了两校,“我自己会看两遍,至少要通顺才交稿,给后面校译的同学减轻负担。翻完后特别有成就感。”
若当老师会用自己作品上课
渴望在大银幕上看自己的作品吗?对于这一点,陈超然特别遗憾,她说,一般而言片子是谁翻译的,届时放映就由谁来负责敲字幕,出现突发状况还得立刻现场解决,因此根本没空像普通观众那样坐在影院欣赏自己翻译的作品,比如他们被要求小心放映厅字幕机临时故障,万一如此就得对着话筒现场口头翻译。此外,也得提防片子时长与字幕时长不匹配的意外。“真的很想看,但还得工作没办法,而且我不是上海人,也没法请家人到影院去看,只能告诉他们我翻了哪部……”
对90后的陈超然来说来说,人生的画卷才刚刚展开。这份实习,会改变她的人生吗?她称自己因此更了解电影了,“遇到好片子真的好想多看几遍,但必须要保证进度,只能割舍。我想以后我会慢慢补上的……按照我的专业来看,未来当老师的几率比较高,如果当了老师,我会在课堂上放片子给学生看,告诉他们,这是我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