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李洪涛于明加《交通警察》研讨会实录(9)

　　我觉得我跟程煜的合作和我跟程煜这么多年的接触，我觉得认识程煜或者接近程煜，与其说接近他不如说他离接近真实更近一些。实际上我觉得程煜能够取得成功，包括我始终坚信一点，就是说演戏也好，或者拍戏也好，或者写戏也好，我觉得他跟做人是成正比的，我特别不相信一个人的那种心胸特别龌龊狭窄，他能够拍出积极向上的东西来，我始终认为演戏也是一样的。而且我觉得作为一个演员对生活，对有些东西的积累也取决于他对角色的创造，因为那两个戏毕竟时间很长了，我现在有一场戏我记得印象特别特别深刻，估计程煜都忘了，就是拍《小镇》的时候，程煜演那个角色是一个镇长，上任三个月之后后来得了骨癌，最后去世了。但是他发现得病之后，他通过千方百计找到一个市里的交通局局长，据说国家有一部分钱要给那些乡镇企业修路，因为那个时候改革刚刚开放大家都意识到先修路才能够致富，特别是农村，所以说程煜演这个镇长，他在临走之前想再为小镇做一些事情，完了之后他就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交通局局长，到交通局局长那个办公室写了一些材料给局长看，完了就在那儿说，说我们多么不容易，我们镇的路对镇的发展是多么重要，那个交通局长都已经答应我们研究研究，这个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得上会，完了以后他就一直在那儿不走，原剧作就是他在那儿赖着不走。完了之后甚至赖到交通局局长拿起电话要喊人，说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懂事？说我都答应你了。原剧本就是他赖着不走，就是你一定得给我一个结果，但是程煜那个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们大概把戏走了一下，程煜跟我说导演，因为那时候大家已经知道他病了，他说我能不能真的站不起来了？我真的走不了了？是因为那个病，而不是说赖着或者磨磨机机不走，我觉得这个点子一下变得跟原剧作完全不同。我觉得作为一个好的演员，他对观察生活，对剧本，对人物的理解实际上也是对社会，对人生的理解，我觉得这个跟演戏是有直接正比关系的。

　　我今天能够参加这个会我特别特别高兴，高兴的是像程煜这样以真诚的态度对待每一个角色的演员，在我们目前来说我觉得恰恰值得我们去讨论，值得我们去研究，值得我们去学习的，所以说特别特别高兴能参加这个会，同时也非常非常感谢，我也不知道是哪儿组织的这个会，特别特别感谢，对，艺委会，所以说我觉得在目前对我们的创作，对我们的演员，对我们圈子里头最起码是一个正面积极的，谢谢大家。

　　王伟国：上午听了很多人发言，对我是一个学习，也很受启发。对上午的题目我想补充说明一下，我觉得这个作品里面美学追求是很清晰的，因为没看过剧本，我从这个电视剧里面剧作的导演，也看到了雷献禾导演的美学追求，也看到程煜表演艺术家的一些追求。

　　这部电视剧我觉得叙事结构上面有独特的地方，这个叙事结构我把它读解成散文化的结构，它跟《亮剑》、《陈赓大将》不一样，《亮剑》、《陈赓大将》是属于异常的美，从异常美里面来展现尖锐的矛盾冲突，强烈的矛盾冲突，生与死等等这些方面。像《交通警察》或者程煜过去演过的《希望的田野》等等，我认为它是一种散文化结构的电视剧。所谓散文化的电视剧我觉得这部电视剧把社会生活作为一个横切面，一刀切下来，从横切面里面我们呈现出当前社会生活的流程以及生活面的繁杂。所以说《交通警察》里面它的编剧也是这样，他没有一个非常完整从头到尾的故事情节，然后所有的人物都围绕这个情节冲突发生矛盾，它不是这样的，所以它看上去都是这块事件，那块事件，有陈玉米的，有刘文礼的，又是勾丽丽的，又是什么吴小丽的，又是吴小丁的，是一个社会生活横切面的东西。

　　这样一种散文化的结构带来什么好处呢？或者说它比较适合于《交通警察》这部戏的主题，或者它要传达的思想，那就是它要还原于生活原来的面貌，通过这种叙事结构来还原生活的面貌，从而表现社会生活的丰富性、多样性、复杂性以及它的日常性，我觉得这部戏的很大特点就是日常性。当然散文化的结构，电视剧的散文化结构它并不是说不要戏剧冲突，它是要戏剧冲突，要没有戏剧冲突这个戏肯定上午海波老师说了，没有冲突就没有戏，这是非常流行的，但是它有冲突，但是它的冲突没有像一种尖锐对立，生与死，没有这么强烈，但是它有冲突，就像我们日常生活里有冲突一样，交通事故是一个冲突，肇事逃逸不认账也是一个冲突，加上杨凯等等违法乱纪这也是一个冲突。那么这些冲突它分散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分散在我们交通警察叙事进程的各个方面的流程过程当中，我觉得这部戏我看下来以后，从叙事结构来说它更像散文化的叙事结构，它不同于强情景剧的叙事结构。

　　这部作品有两点突出的地方，第一，它比较真实，比较生动地展现了交通警察们的日常生活，并在这些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展现生活美，展现人性美，展现人格美，像陈玉米都是日常生活当中的，陈玉米所反映出来的都是日常生活当中所表现出来的，他是平凡中的冲高。张立伟有张立伟的美，勾丽丽有勾丽丽的美，陈玉米与陈玉米的美，周到有周到的美，周到这个人物就是因为采用散文化的结构，他的戏很少，但是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这就是散文化的叙事结构带来的叙事上的优势。像这些方面让我们深刻地认识到日常生活的美。

　　第二个方面，也正是由于这种散文化的结构才能够成功地塑造了交通警察们的群像之美，即使是反面角色也有反面角色的美，所以说这个作品绝大多数人物都塑造得比较成功，即使像韩玲玲这么一个小角色他也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说董事长老拿望远镜望他，我觉得特感动，这个警察的美，美的让女的拿望远镜看，实际上戏也不多，大概加起来我估计不会超过二、三十个镜头。这就是散文化的叙事结构所带出来的它的独有的一种艺术美。

　　那么这种散文怎么得到具呢？实际上是形散神具，这个神就是交通警察的生命意识，他的法律意识，把电视剧里所有像珍珠一样的散点穿起来成为一个整体，所以他实际上神是具的，我觉得这是一个，他的一种叙事结构上的特点。

　　第二，我觉得这个片子假如说作为一个美学追求，就是记实美学。上午彭教授已经谈到了，我觉得这点也是非常突出的，就是中国电视剧曾经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形成了一个记实美学的浪潮，这时候主要局限于写真人真事，写我们生活当中的英模人物，这是一个非常严格的尺度。电视剧又经过了将近二十年左右的发展，而且特别是近十年的发展，我觉得出现了像《交通警察》这样的戏，还有别的，他把中国电视剧的记实美学风格从一个真人真事的模式，或者说一种方式，走向仿真人真事的方式，我觉得《交通警察》有这样的品质。刚才雷献禾导演说他的电视剧追求真，这个真是艺术的生命，也是电视剧的生命，你假了以后观众绝对不看你假的东西。所以说这部电视剧里面我觉得雷导坚持了自己的美学风格，这个方面我觉得是非常有特点的。

　　像陈玉米这样的人可能现实生活中有，可是经过艺术加工以后赋予陈玉米更丰富的情感思想和社会内涵，或者文化内涵，张立伟这样的人物，刚才看那个录像里面可能他们支队长也许就有这样的人物，但是经过艺术家的审美创造以后更赋予这些艺术形象文化内涵和社会内涵。所以说仿真人真事这种美学追求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我们电视剧拍的真实些，让真实的东西，让真实的美来打动观众，来吸引观众的眼球，而不是有一段时间电视剧更多的拍的是感官的刺激，实际上这样的一种思路是绝对不行的。用记实美学的方式从根本上达到电视剧的真实性和对生活的亲情关系，让我们感觉到交通警察就生活在我们周围。要不然孟教授也不会对警察形象完全改变了情感表露，因为这是真的东西，不真的东西孟博士绝对不会说这句话的，所以我觉得这是一种真实的东西，这个真实的东西就是画面、形象赋予我们真的一种美。

　　我觉得这部电视剧里面它不是展示我们生活当中异常的美，比如说抓警匪，它是平常的美，它是生活化的美，这种美是非常质朴的，自然的，真实的，让我们观众去接近日常生活，千方百计地把我们自己融入到社会当中去，这部电视剧之所以成功我觉得和这种美学追求是分不开的。除了仿真人真事这种美学追求，记实性电视剧发展到现在光有这个还不行，还必须带出它的符号表现系统的真实性，假如说光有你故事情节的真实性，而忽略了影像符号的真实性，我觉得也是不行的，那是不完整的，有缺陷的。所以并不是说真人真事电视剧就是记实美学，不是的，有很多拍的不成功的也是真人真事的，但为什么不成功？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电视剧的符号系统它不真实。这部戏里面我觉得符号系统三个方面是比较好的，第一，就是绝大部分演员的表演，这个符号系统真实，让我们看着像警察，是警察，他们就是我们周围的警察，这是真实的。第二，在空间处理上大量的戏都在马路上拍的，演员表演的角色和社会生活当中的空间中的人融为一体，这就带来了真实性，所以他写了好多处理交通事故，围了很多群众，我特别看了这些群众演员和演员之间的关系，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神态，他们的空间距离，这个导演是抓拍或者偷拍，或者抢拍，是非常成功的，是出色的，正因为这样的东西，导演通过这么一种处理手段，他拍到了在日常生活当中人的真实情感流露。当然最后通过剪接整个成为一个整体，所以这个我觉得很多戏在马路上拍得很好，难度也非常大，所以说演员和群众角色的统一性使我们在《交通警察》这部电视剧里面看到了我们日常生活的流程，并非人为地去搬演场面，我觉得这种美学追求是必须要做到的，要不然就不是这种美学追求了。第三个，在符号系统里面它的光鲜、造型、服装，我觉得是比较成功的，也比较逼近于现实生活。你看看杨支队长的老婆穿的衣服俗气，但就是好，你要穿的像老板似的那就不行，我觉得她穿得特别得体，当然他的演出也非常成功的，丁嘉莉，我觉得他的表演也是非常好的。所以说在这个上面无论从摄影的叙事视角，他比较平实，比较质朴，把技巧隐藏起来，掩盖了艺术加工的痕迹，在光的造型上面制造了自然光效的魅力，所以演员给我们展现的生活空间是真实的，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我觉得这三方面构成了或者主要构成了记实美学电视剧里面符号系统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