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李洪涛于明加《交通警察》研讨会实录(10)

　　所以对上午的发言我做了这么两点补充。下午就是讨论程煜表演艺术，我不懂表演艺术。正因为这部戏的美学追求是散文化的，对于记实美学品格的追求，所以演员在这部戏里面的演出表演我觉得是符合这个美学追求的，或者说在导演的美学追求执导下，演员完成了自己的美学追求。我始终认为电视剧和舞台艺术比，舞台艺术它是以演员为中心的叙事，电视剧它不是以演员为中心的叙事，我认为电视剧以摄影机为中心的叙事，因为在舞台艺术当中通过舞台演出，演员自己来控制自己，导演控制不住了，导演没办法，导演只有说演完以后我控制你，或者拍戏的过程中控制你，但是电视剧当中演出演员可以控制自己，但是更多的是导演来控制演员，导演控制你演员的视角，导演控制你演员的节奏，导演通过蒙太奇的叙事技巧整体把握你演员的情感。相对来说演员的演出就被动一些，不像舞台演员那么主动。但是并不是说被动一些就没有主动了，主动还是有的，这是一个，摄影机具有记录的功能。

　　第二，现场的同期录音对声音的记实录音，比如演员的台词里面所揭示出来的语言节奏，语言情感，语言当中带出来的人物关系都如实的给你记录下来，它跟后期配音完全不一样，这也是一个特定的条件。

　　第三，电视剧里面演员是在真实的空间里面演出，假如说舞台艺术是空间中的艺术，那么电视剧是空间的艺术。所谓空间中的艺术就是说它相对来说舞台的空间是相对固定的，尽管有变化，但相对是固定的，相对的来说它是虚拟的，而电视剧的空间艺术它所展现出来的空间，或者说展现出来空间的幻影是真实的，是立体的，是多层的，是丰富而复杂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演员在这样空间里的演出不能虚假，必须是真实的，你必须跟这个空间里面所带出来的东西是一致的。正因为电视剧具有这三个特点，所以他要求演员的表演是真实的，所以我认为电视剧的演员表演是生活化的表演，他要求演员质朴的、自然的、真实的表演，不是夸张的。

　　从这点出发我看我们中国电视剧里面的表演还存在着以下一些问题。第一，夸张的表演，就像我们这部戏里面的聪聪的妈妈，那个聪聪肯定是个舞台演员，就像茶树林里面的小个子那是极夸张的，所以我们当前电视剧表演上面还面临太多的表演上的夸张。

　　第二个问题，我觉得还存在着概念化的表演，坏人就这么一套了，就这个模式了，要知道坏人也有情感，也有思想，他也有这种情感、这种思想表现出来的独特的动作，我们这个概念化的东西特别多。还有一点，舞台演员由于长期演舞台戏的原因，所带出来舞台化的语言、台词、节奏和声调，这个我自己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当前我们在电视剧表演艺术当中存在不足的地方，这个跟电视剧的要求，或者电视剧表演艺术的美学追求，我觉得是不一致的，电视剧的表演应该是与生活同步，与生活同质，与生活通行，就是说演员的演出好像是演员所表演的角色在现实生活当中被摄影机偶然拍下来一样，应该是这样的，是手指和手纹的关系，我认为这就是电视剧的表演，但绝对不是自然主义的东西，是经过艺术家的审美化的加工。

　　上午李主席说没有表演的表演是最好的表演，这样演出来的东西才是演员本质的东西，特别是我们现在电视剧里面拍近景特写特别多，大概要占到全篇量的60%甚至70%的量，摄影机把特写近景拍下来以后对你面部的表现是放大的，大量的虚假东西都是从这里传达出来的。

　　我觉得在这部戏里面，或者说《交通警察》，或者在《希望的田野》等等，我觉得程煜的从我看过的作品里面，或者说我看过这些在程煜表演作品里面比较重要的作品里面，我发现大概有这么一种认识，我不知对不对。

　　第一，对待生活的态度。刚才杨导说的道理和两位导演说的我是非常赞成的，这部戏是量身打造的，这种创作方法我觉得是可取的，但是我刚才听谁给我介绍，醒夫跟我介绍他对程煜非常了解，各种人他都叫朋友，都接触，这种东西对演员来说非常重要，包括《交通警察》在内我觉得特别重要，因为电视剧是一个生活化的艺术，跟其他艺术来比，甚至跟电影来比它更生活化，应该说像《交通警察》这样的电视剧取材于现实生活，是电视剧创作的一个重要素材。所以说演员体验这个现实生活，体验这个交通警察，把交通警察的日常生活以及演员对交通警察日常生活当中的美发现出来，吸纳到自己的表演元素当中去，或者自己的情感体验当中去，才塑造出了张立伟这么一个鲜活生动的活龙活现的艺术形象，我觉得这是一个生活态度，我觉得这是值得我们总结的。

　　第二，形与神的关系。假如说形和神都是很重要的，假如说形的不真实它不可能带来神的真实，所以说当程煜穿上警服戴上大盖帽，在马路上一站，手一指挥，手肯定笔直的，这些都是外形，没有外形的真实那首先是失败的，人家一看不像。所以上午北京交通队的那个小伙子讲，我觉得他讲得很好，他讲的就是像，你不像就不行，外形的像只是第一步，主要还是要神的像，神的真，形的真是走向神的真的必由之路，在这个问题上面我觉得程煜作为一个支队长，他也是从基层提上来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的领导干部，他的精神状态，他的思想面貌，他的神情都比较真实地创造了支队长这个岗位上的这么一个领导形象，他处理很多事情上面我觉得是非常非常既有他的辩证法，又有他的原则性，既有很深的人情味，但也有非常严肃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在创造张立伟这个人物上面做到了形和神的比较好的统一，这个东西他所体现出了神的真实，我里面就是一个真诚，所谓神的真实就是精神的、神态的、气质的真实，没有这个就等于一个人的骨架没有了，骨没有了这个人就完了。这是第二。

　　第三，我觉得程煜同志在表演上比较善于通过动作来揭示人物的思想情感，也比较善于用动作来展现人物的性格，但是他这个动作必须是跟电视剧的整体美学特征和表演艺术的整体美学特征是一致的，就是说他必须是真实的，他是生活里的动作，他是真实的人物之间的关系的一种真实，而不是夸张的，不是变形的，所以在《交通警察》的表演里面我觉得这方面是非常突出的。

　　我回想起来《希望的田野》里面他那个老姐临终前要见他，这个长镜头，室外到室内，走进来，296分钱，镜头拉上去，摇过来，特写，近景，全景，这种动作性，以及老姐去世以后他厨房里的19个镜头，全部通过动作性的叙事来传达徐大地对姐姐的深情怀念，非常感人的。这部剧比如说27集，吴小丽到张立伟办公室去，程煜就坐在那儿，头稍微侧一点，非常威严，这一个近景，眼睛盯着他，静态看着他妻子，他妻子就滔滔不绝地讲这个经过，我觉得这种动作，静也是一种动作，他的不动的眼神，盯着他妻子不动的眼神，非常威严的眼神，非常严肃的眼神，他本身就是一种情感。到最后他的妻子走了，又从镜头反打出后面走上来，走过的动作或者拥抱的东西等等，得包含了比较丰富的人物之间的情感，就像上午仲主席所说的这种感觉等等，说的太多了，我觉得都是通过很丰富的动作行为来展示人物形象，我觉得这点非常丰富。所以我觉得应该说程煜同志的表演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被广大电视观众所欢迎，我觉得真正好演员的戏观众是认同的，观众会喜欢的，同时对中国电视剧水平的提高会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完了。

　　李准：关于这个片子说一点看法，《交通警察》的成功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启示，我说一点感想，今年以来有几个片子的成功出乎意料的成功，也可以称之为一个现象，我比较看中的比如说《士兵突击》，比如说《金婚》，比如说《家有儿女》，还有现在这个《交通警察》，我觉得这四个片子的出现是2007年中国电视剧播出中，我认为中国这四个片子的出现和成功是2007年中国电视剧创作中间最值得关注的一个现象。

　　这四个电视剧概括一下，这四个电视剧都不靠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领袖人物，这四个片子都不靠情节和人物的离奇，在细节上也没有猎奇，没有离奇的东西，《士兵突击》里面虽然有那么一点特种部队训练，那个也算不上离奇。还有第三，这个片子所有的情节至少一些主要人物和重要人物都不靠另类，不靠反叛，不靠反传统，就里面最多就是李文墨这个人物，他也是对这个片子的一种色彩，也是对吴小丁和张立伟的一种反衬，但应该说这个片子的总体主要人物没有另类，也没有像《历史的天空》姜大牙，没有《亮剑》里面的李云龙那样一些多少带有艺术形象的反叛，一种反传统，没有这样一些东西。第四，这个片子不靠展示豪华，虽然有灯红酒绿，但是没有展示豪华。第五，不靠俊男靓女。以上我说的这几类可以说都是目前电视剧创作中间比较时尚的一些卖点，比较时尚的一些元素，还有它不靠强烈的戏剧性冲突，有戏剧性，有冲突，但不追求刚才王主任说的靠强烈的戏剧冲突来吸引，过度的戏剧化，没有，他是记实性，是散文性，不靠一些戏过分的追求热闹和起哄，这里面没有这些东西。在情节的发展上也不靠误会，误会有巧合，不靠误会和巧合，误会和巧合是作品必不可少的因素，但是太多的靠误会对戏有影响。《金婚》更不要说，没有重大事件，就是靠日常生活。所以这四个戏的一个共同的东西，靠不跟风，这个不跟风就是不跟那些在某些人眼中时尚元素的风，我觉得这四个电视剧到《交通警察》为止，这四个戏这种现象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大的启示，就是真正的文艺创作要留下来，归根结底还是靠你对当代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发现。能不能写好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所以一句话，《交通警察》的成功就是靠创作者、编导演，包括我们所有环节，政治摄制组对当代建设有中国特色的城市老百姓日常生活的发现，最主要的就是对交通警察情感世界的发现，对交通警察人生选择的一种发现，包括对人生警察他的生命意识的发现，特别重要的，他能在平凡中间发现崇高，在日常中间揭示深刻。

　　看这个戏，王主任是专业，我是业余的，我后来想起来整个片子的艺术风格，它整个就像生活的自然流程一样，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通过艺术家体验生活出来的，这个片子还有一点，就是崔聪聪的年龄问题，这种情况下无罪处理，这实际上极其深刻的背景就是对人性的一种看法，对人性有没有信心，你相信多数人是好人还是坏蛋，实际上涉及到一个很深刻的主题。我冒昧地说这个片子也有一些缺点，像崔聪聪这个事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到后来非常有震撼力，还可以再往下挖掘一下，顺便说一下，我刚才向雷导请教，我觉得他的风格是记实性非常强，这个戏其中有几集，因为写的人比较多，要追求行文流水，有的戏本来还可以更集中，再往上走一点并不影响你散文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