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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
虽然《七剑》已经是徐克的第62部电影(导演和监制),但这却是徐克第一部“出世”第一天就面对内地观众的片子,它也让徐克第一次领教了内地媒体和观众带来的“冰火两重天”。影片上映之初,许多北方媒体就指责该片剪辑混乱、配音糟糕、人物关系模糊,网络上批评《七剑》的帖子也列出了种种BUG。但有趣的是,观众似乎并不买媒体的账。《七剑》的票房节节攀升,三天在国内卷走2600万元,四天在东南亚突破4000万元。在这个最“冷”和最“热”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徐克选择了与《南
方都市报》对话。花白头发的徐克特别认真地听我们从网络和报纸上搜罗的所有“指责”,他并不轻易地肯定或否定,而是一再强调,“我就是在尝试,我就是想看观众的反应。”徐克说,越激烈的讨论越让他感觉兴奋,这是他喜欢的观影环境。说到兴致高昂处,徐克一不小心透露了《七剑》续集的几个绝密信息。说完之后他好像后悔了,摸着胡子自言自语:“其实不该告诉你的,其实不该告诉你的。”
投诉1:配音问题
回答:中国片不应该把这称为一个问题
南都:国语版《七剑》每个角色讲自己的方言,受到很多观众的“投诉”,让他们有出戏的感觉,你解释说真正的江湖就是五湖四海的。我想知道电影需不需要真实到这个地步?
徐克:我觉得观众不习惯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仍然觉得那就是江湖。我不是坚持,我没有说要反驳任何东西。我理解他们的感受。其实把杨采妮配成标准国语,把甄子丹配成标准韩国语我都配过,但是后来我放弃。原因有两点,一是如果我这次用了,那么后面的几部续集我都要用配音,就一直没有他们自己的声音,这对电影是一种损害。另外,我觉得很多电影本身就带有不同的语言,英语本身也有很多不同的口语,我们中国片不应该把这称为一个问题,而应该看成一个手法。我知道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可是我还是选择用这种手法,想看看这种手法的效果如何。(你现在认为如何?)我还在意见搜集中。你说的“真实”很有意思,我认为观众的观影习惯可能和我的想法之间有一些距离。
南都:在张静初、杨采妮的感情戏和陆毅的武功进步等方面,很多观众觉得转换太快,缺少铺陈。你是怎么考虑的?
徐克:我其实也是根据现代人的感觉。陆毅在一个农村里和一个女孩子相处那么久,一直都跟她很好,有这种少年的冲动是理所当然的。大家常常觉得应该有一些过程,其实过程里面已经有了,不过我不把它拍出来而已,因为人物这么多的时候再讲这么细节的东西会影响节奏。关于陆毅跟杨采妮,究竟又上怎么回事呢?他不是有和杨采妮抱在一起的戏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男女青少年恋爱时期其实有很多模糊地带,什么意思都有可能。我常听到年轻朋友在问我,那个人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就想这点上,我们生活中的东西,剧情可以含糊地表现。陆毅在那场戏里,一瞬间突然间有一种浪漫的感觉,所以一下子他会做出抱住对方这样的事情,观众就会回想到前面他和张静初分别的时候杨采妮为什么会有难过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我想给观众的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你说的陆毅的武功,我想是观众没有看清楚。其实陆毅那个时候并没有精进,他是很吃力的。举个例子,他开始跟土狼打,土狼看不起他,用个办法把他套住,没想到那把剑那么厉害,可以把土狼自己打出去,他自己也吓一跳。这点在设计上是有的,给观众那样的感觉,可能是我没有把舍神剑的特点讲清楚,这是一个问题。但是陆毅的武功是一直保持在一个程度上,我没有把他的功夫夸张。
南都:在激情戏的处理上,从影片来看,和我们之前采访的情况有一些区别,导演在取舍上是否有意不想引起话题。
徐克:主要是因为我们内地没有分级制啊,我只能这样处理了。在威尼斯放的会不一样,激情戏部分我用的镜头不一样。
投诉2:最大BUG丘东洛
回答:内部矛盾杀伤力更大
南都:有很多观众指出就在张静初中毒的河边,有一个老人也喝了河水,为什么他没有中毒?
徐克:那个人是在喝水,但喝的是他随身带的水,不是河水。在拍摄的时候,现场是严禁所有演员去做瓢水喝这个动作的,就是因为知道河水是有毒的。
南都:奸细丘东洛一个人杀死全村人会不会太夸张了?后来这么厉害的人却对小孩的石子没有反抗力,会不会不合逻辑?
徐克:关于丘东洛的处理,我的整个观点是这样的。在对抗敌人的时候,内部的矛盾比外部的杀伤力更大。所以我安插了丘东洛这个内奸。其实在里面牵涉到人与人之间的一个道理,当你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的时候,人是没有防备的,所以丘东洛在一个闭塞的环境中杀人可以杀得那么彻底。我想讲的就是当身边的人要出卖你的时候,如果你完全没有防范的,就不知道怎样反应。然后小孩子用石头丢他的情节,其实我们已经把效果剪得很淡了。我觉得丢石头其实也是可以把人丢死的,因为小孩丢的时候,丘东洛和刚才他杀的人一样没有想到,石子很频密地过来,人就懵了,眼睛也给打到。小孩子丢石头这个动作,我希望不要突出小孩子这种暴力的行为,而是突出团结的力量。所以效果用声音传达,只有音乐,没有其他任何声效。另外,在这里,我还要把张静初这个老师人生的转变突出出来,所以把气氛、音乐、效果全部拿走。
南都:从影片主题来说,七剑用了几乎整部片的长度来护送村民逃命,结果村民把命全送了。七剑等于没有完成使命,这个结局是怎么考虑的?
徐克:我觉得除了他们救村庄的人,村庄的人也应该救自己。其实我想说的是,救了一个人之后,他往后怎样生活是很难再次相救的。这个村落里本身有这样一个矛盾,就是丘东洛。他们不自救的话其实没有人可以救。但是我留下了张静初和孩子,这些就是希望。
投诉3:节奏有点乱
回答:这是尝试
南都:影片的剪接让很多观众觉得节奏有点乱,你怎么看?
徐克:我觉得这是尝试,我们院线是想把四小时分上下集做出来,后来和公司没有谈通,然后我就尝试把4小时的东西做成两个半小时,做完之后我的剪辑师都快住院了。但是你看,有的地方效果不错,像巷战,大家都喜欢。
南都:《七剑》和《七武士》之间有些什么联系?
徐克:除了都有七个剑客,没有什么是相像的。(故事内容都是救一个村庄呢?)在古代,农村给土匪掳掠的事件是经常出现的,你看福建的围屋到现在还有,所以它一直还有那种文化。不能说有人拍过就不再拍了,有人拍过警察查毒品,那今后的警匪片是不是不能讲这个故事了呢?这样太拘谨了。因为我觉得这不是特殊的东西,所以我拍了,不必那么计较。(风格呢?)我觉得完全不同。
南都:我注意到你总是在说可能性,武打要有现实的可能性,凡人有成为英雄的可能性,《七剑》是否为一部探讨“可能性”的电影?
徐克:这样说的话可能太狭隘了一点了。我是在描写几个人的成长过程,其实我觉得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不是说可以轻轻带过的,都是要经过某种挣扎。比如说陆毅这个人物,他有很多想法,唯一摸不着的就是他不知道什么是剑客。他要走的时候张静初要他走,他是很迷惘的,他分不清他要去的那个世界和之前的世界有什么不同。所以这是我很喜欢的人物,跟生活很靠近。有人说青干由龙之战以后的这些就是一大堆尾巴,可不可以剪掉,我是不能剪掉的,这是我很喜欢、觉得很重要的一段,表现的是一种很珍贵,很迷惘的人生的一个刹那。我很想这部戏里有这么一段。所以我觉得与其说这是探讨可能性,倒不如说这是探讨成长的过程。
《七剑》续集“死爆料”:
七剑变四女三男
南都:现在对于续集有什么构想?
徐克:由龙剑变节了,杨云聪死了。穆狼后来变了另一个人。还有一个“钻石人物”飞红巾出场。其实后来七把剑里面有一个叫“武琼瑶”,她是武元英的后代。在第一集里面我其实是把武元英和武琼瑶合为一个人了,而不是很多人说的把武元英变性了。然后刘郁芳也成为了七剑中一个重要的人物,后来的七剑有四个女的,三个男的。
南都:会突出个人故事还是群体戏?
徐克:现在我觉得个人和群体都有。但是会对个人更侧重。
南都:最精彩的部分是什么?
徐克:你看七剑在这一集的结尾是他们要去找皇帝理论,后来他们到了京城才发现其实皇帝是没有发言权的,然后有一出戏是救皇帝,很精彩。最后他们把皇帝送上五台山当和尚。
南都:拍过那么多武侠片,你觉得衡量武侠电影好不好的标准是什么?
徐克:我个人有三个标准——是不是让人感动,是不是让人激动,是不是让人想看第二遍。(《七剑》在这三点上做得怎样?)我还在意见收集中。
南都:《七剑》是你第一部面对内地的合拍大片,你感觉它在内地的反响怎么样?
徐克:它的反响在内地很直接,在香港没有人那么“具体”地来说影片的内容或者细节,他们往往是情绪性地讲一讲。但是内地的观众非常具体,反应非常快,我觉得观影之后发表意见的氛围非常浓。
南都:听到了这么多意见,你觉得有哪些是中肯的?有有用的吗?
徐克:都有用,无论我同不同意都有用的,即使我不同意,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目前还在分析中。因为只开始了几天,我还在和编剧、朋友交谈。如果我们知道某方面的戏剧效果和某方面的戏剧效果是如何的话,我们会更有信心进行下一步的创作。其实每把声音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觉得自己就是在尝试,我想知道大家的反应,好的坏的,都有听取的价值。我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就想起1930年德国的电影《大都会》,是一部科幻电影,放映的时候有很多争论。有评论说这部电影已经过时,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人能超越当时里面拍摄的科幻事件。我去过柏林的博物馆,里面陈列了当时的道具,还有很多影评,我看了以后很感动。这部电影流传到现在,但那些批评它的声音没有流传下来。所以我觉得种种的意见都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我们都要听。一切只是听完之后怎样去看的问题。
南都:你怎么看待媒体的“恶评”和观众的“热看”?
徐克:如果提的是具体的、好的建议,那是好事情,观众看这些评论时心里也有数,很清楚自己同不同意。评论和电影一样,需要经过观众评审。陈弋弋谢晓/文 实习生朱静/录音整理 姬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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