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往往是很残忍的。
《幸福像花儿》中的白杨没了、《中国合伙人》中的孟晓骏没了,就算再高傲再不羁,他们都被一个叫“梅远贵”的人渣摧毁、活埋,节操就成了晴空里一阵屁响罢了。这个游戏从来就是一个人在玩,他就是演员邓超。他亲手颠覆了那些在观众心中的经典形象,多年来磨刀霍霍,就等待着一次“贱”出翔的机会,自己的媳妇,被称为“娘娘”的演员孙俪真的管不住了。
上周五,邓超与编剧俞白眉合力打造的疯狂喜剧《分手大师》上映,正面迎接中美同步上映的《变形金刚4》。要么是过于紧张,要么就是过于兴奋,邓超在电影上映期间活脱脱地完成了彻底的转型——再也没有人不承认他是天赋异禀的喜剧演员和“人来疯”,钢管舞算什么?异装秀算什么?逗比舞算什么?——在电影里,他是绝对的王者,最疯的疯子,每一个细胞都在抖动,希望逗观众发笑。柔软的舌头可以打燃打火机,一转身又露出大半拉自信的臀部,更别说在开场半个小时里把“百变大咖秀”玩到巅峰。
采访中,邓超轻松自如接受所有不那么正经的问题,说他是女性的春药也欣然接受——他大概也忘了多年前接受同一个记者采访时还深情款款回忆与孙俪相恋的细节,打篮球脚受伤了还被伺候洗脚。
他说自己迎来了人生最好的阶段,媳妇好、孩子两个也很好,自己也过了面对媒体惊慌失措、初入电影圈战战兢兢的阶段了。这一次,就是好好做自己。
至于《变形金刚4》,同天上映被他戏称为“大喜”的日子,已经做好了被揍一顿的准备,怀揣的就一个想法,至少《分手大师》是来自于这片土地上更多“梅远贵”的生活。
谁没有见过小贱人,谁不是小贱人?邓超说,连孙俪一生都在等待一次“贱”的角色。
钱德勒:电影上映前后的新闻,大家都是用“贱”来形容你的表现,电影里的,各种通告中的,你是怎么理解这个“贱”字?
邓超:我很高兴得到这样的称呼,因为这就是我们电影要传递的。我们都说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要有一个“小贱人”。我们的戏最想表达的是笑,是喜剧的力量,因为中国人太缺笑了,我们都希望关灯之后两个小时大家不停不停地笑,每个人把那个“小贱人”放出来,在影院里半空握手,灯一亮之后可能都收回去了,但是他回家之后想到这个小贱人,还是会心一笑的。我生活中其实就还挺“贱”的,只是不怎么在公众面前这样。
钱德勒:之前为什么没有放出来这个“小贱人”?是因为客观的条件,老婆很好,孩子很好,功成名就了,所以可以放肆一点了?
邓超:现在是我人生最好的时光,从开始筹备这个戏开始。通俗一点讲可能和这个事(指家庭生活状况)很有关系。而且还有一点,我太爱惜这个“小贱人”了,尤其地爱惜,所以好像大家觉得突然一下,其实在我这,从未放下过。没有展示不代表放弃。
钱德勒:孙俪老师意外吗?
邓超:她不意外,她每天跟我生活在一块,她是我耍贱的对象。因为她是偏冷的,她是那种冷幽默型的,我是偏暖的,特攻击型的。
钱德勒:那个电影看了,我觉得你太抢戏,看完之后还记得你各种古怪的动作,比如啊用舌头舔打火机,居然打着了,是有专门练这个功夫吗?
邓超:谁生活中练这个。(为电影练过?)没有练过。那是我突然想的,用舌头该多么好。当然是情境当中。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其实很希望大家回家练一下这种功能,会很有益于身体健康。
钱德勒:还有穿高跟鞋走秀那一段,先不说表演,当你穿上高跟鞋的时候,第一个直觉是什么,兴奋吗?
邓超:会兴奋。其实不是第一次穿了。原来在话剧翠花的时候就穿过。我都弄不清我骨子里是雌雄同体还是什么,有一种莫名的高兴,真的。就像有人想玩儿恶作剧一样,你明白那个心情,痒死了,好想这样做,我给你穿上,你看看。
钱德勒:所以,你想说的就是那是恶作剧的心态?
邓超:能让别人笑就是我生活中喜欢的。比如说编剧俞白眉,我们两个跑宣传,都睡着了,我啪就一巴掌,他就醒了,他就跟我急,他说你再这样,咱们朋友没得做了,我会猝死在这个地方,心脏猝死懂不懂!但是我得到那种满足啊,包括在中戏读书时,我就跳到饭桌子上,模仿同学的特点。自己很high,然后又让对方很high,让所有人很高兴。
钱德勒: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有多动症?
邓超:我觉得多动症都不足以代表我,他们说我不是人。拍戏的时候,十五六个小时不睡觉,每天特别高兴,特别兴奋,第二天来了就是,来,开始。所以白眉说跟我在一块,他的寿命会减短。
钱德勒:看完电影,我有一个比喻,觉得电影里的邓超是一剂春药,因为这个男的很好用,逗女孩发笑,体力也不错,会各种把戏,专治女性各种不调不服,这个比喻恰当吗?
邓超:虽然你的文笔很烂,但是我特别喜欢,觉得句句到位,完全展示了这个,神一样的评价。真的,一剂春药,我马上要宣传。我愿意做一剂春药,这个真的很好。
钱德勒:在你还没有入行之前或者刚入行的时候,你这种性格应该是被压抑的吗?
邓超:很多时候就像我们从小孩开始,大家都是玩得肆无忌惮,开始慢慢有规矩了,有了社会责任感,对他人的距离感,就不会像孩子了,就是人所谓的越来越成熟。进到行业里面当然会这样,而且这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就好像刚开始我面对媒体我一定是惊慌失措的,都是在强装,很多时候你是空白的,很多时候你是语无伦次的,很多时候你是词不达意的,很多时候你是来不及,你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怎么回答?对于生活上的问题,你就像一个刺猬一样死死地包裹着自己,又像海胆一样,哐哐哐地弹出来。
钱德勒:那时候是不是因为不那么自信,对自己不那么满意,所以会紧张一点?
邓超:我相信会有,像我刚进电影圈,刚做电影,做演员的时候,我其实尊敬的过分,觉得好神圣,而没有让自己玩儿起来。比如现在我跟你开玩笑,我是真敢开玩笑,但是原来真不敢。工作、生活,好像自己想分得很清楚,现在没有什么不能聊了,我觉得这都是成长的一个经历。
钱德勒:从《中国合伙人》的孟晓骏到今天的梅远贵,角色是一个升华,现在是完全以你为中心的一个戏,你会不会觉得已经有一点自恋的程度,从自信到自恋?
邓超:没有,我决不敢自恋,演员需要很感性,但是需要准确。我一直在强调演员的准确。很多形容词我是不接受的。什么爆发力强啊,有突破啊,能哭会闹啊。不能自恋,自恋容易失衡。
钱德勒:我觉得你在《分手大师》里面展示了除了不能展示的最核心的隐私,身体的、个人生活的隐私,这部电影可能比你之前所有的作品加起来展示得更多,比如说你的身材,有一场爆破戏之后一转过来那个屁股。
邓超:屁股当时我觉得露得不够多。其实当时从编剧的角度,就能证明白眉可能真的不是个直男,他真的是挺爱我的。通过新浪的这个平台,跟白眉的媳妇说一声抱歉。
钱德勒:这部电影你拿自己朋友开涮,拿自己开涮,这段我觉得是做到了自黑到一定程度的,包括你媳妇在里面的形象,你怎么能够说服你的媳妇去接受这样的角色?
邓超:她说她一生都在等待这样一个角色。
钱德勒:用你的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像你说的“小贱人”,包括你媳妇吗?
邓超:当然。
钱德勒:这么说真的是对不起娘娘了。
邓超:没有,小贱人是一个特别可爱的词,我们这次一定要把这个词隆重推出,为什么我们说不贱不散,心中的贱货梅远贵,贱,你想想,我们在跟朋友一块聊天的时候,说谁谁特贱,一定是夸他,因为这个人让人放松。第一一定是他的精神面貌让人放松,一定是属于那种对什么事都特感兴趣的,什么事都挑头的。而且你想每个班里总有那么几个特贱的人,而且成绩一定不是很好。但是你看往往这几个人特有出息,朋友最多,义气的,真的是这样。
我说敢自嘲的人,其实生活里都是放松的人。包括金星老师,我给她打这个电话,我都挺怵的,我估计会劈头盖脸,因为也不是那么认识,江湖上听闻过,打过招呼,有时候照个面,哐当我就打过去里,我说金老师是这样一个戏,那边传来声音,啊,你说,我说接下来是这样的,梅远贵是这样的,啊,你说,然后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雄性激素分泌……我有把最严重的那个说了。她说还有更猛的吗?没有了,就这样了。她说,这猛吗?我说金老师您先来这个就行了。
钱德勒:电影中孙俪老师那段,是直接用狗仔的偷拍图,刚好是说你们感情不和了,你拿这段自黑是有一个态度吗,是想证明自己我们还很好,以这种形式来做一个回应?
邓超:其实被逼无奈,为什么要请这么多的朋友来,做完自嘲这个方式后,背后也冒了一阵冷汗。当时我们是第一个选择这样自嘲的,也会和朋友这样说,而且也有一些朋友是拒绝的,很冒险,说别别别。
钱德勒:但是我觉得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演员明星,可能在现在的环境下会比较谨慎,好像是说好事不灵坏事灵的那种感觉。
邓超:我觉得是迷信。(你没有这种迷信?)没有。
钱德勒:像文章、黄海波在戏里扮演好男人,结果出了那么多事?
邓超:那跟明星不搭杆。
钱德勒:看来你对自己控制生活的能力很自信。
邓超:你要跟我待两天你试试,我现在基本上只邀请男士到我的房间。昨天我邀请了好几个观众,因为他们自己很high,说要看我的腹肌,我说那好,跟我去房间,现在是公众场合。
钱德勒:我们说点严肃的话题吧。著名的作家、编剧陆天明老师他发了一个微博,大意是毫不客气的批评,他的儿子陆川导演在凌晨的时候却表示了对您的支持,说你是非常有天赋的喜剧演员,很期待这个作品,父子的态度至少在字面上是矛盾的,不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邓超:我看到了,因为我现在也有微博。我的感觉是时代进步了。在之前的时代,我们经常可能会只有一种声音,基于各种原因,没有那么多声音,我们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声音。但是现在就像艺术作品一样,我们强调的是百花齐放,声音也是百花齐放。而且巧就巧在是一个家庭里发出了两种声音,我觉得就是时代的进步。未来这样的声音会更多。而且作为菜鸟,我太需要这种声音了,泼冷水也好,或者怎么样也好,我们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评论的准备。
钱德勒:这部电影我觉得是对现代庸俗成功学的一种讽刺,有些场景让我想到了邪教组织或者不法传销。叶小春这个角色,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会爱上唐大师这样一个毫无魅力的男人,我想大概是被洗脑了吧。
邓超:其实你可以问一下,很多这样的孩子,我身边都比比皆是,真的很多,年龄比她打那么多的,我在生活里也不理解。但是我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就会理解,有的时候就是崇拜。包括里面有一句台词,梅远贵问她,爱大师吗?她不知道,她是模糊的。在她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在北京,有时候就像崇拜一个偶像一样的崇拜她,跟他共事。你说的这个成功学大师,就是我们为什么放在八万人体育场,狠狠地把裤子扒下来,揍,就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像邪教组织。
钱德勒:是你自己很鄙视庸俗成功学吧。
邓超:当然鄙视,机场不满地都是这种人嘛,卖演讲录像带还有书,其实哪里是什么大师,都是行走江湖的人。每个人是自己生活学习的老师,绝对没有大师,千万不要信奉大师。
钱德勒:你自己有没有受过这种庸俗成功学的影响?
邓超:你会有各种声音,比如说你怎么混,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你要怎么请人吃饭,怎么拉帮结伙啊,就是那种的,有很多人传授这种东西。(你干过吗?)没干过,做不到。
钱德勒:预计一下《分手大师》的票房吧!
邓超:我觉得票房50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钱德勒:这太少了。
邓超:因为我们跟我的偶像《变形金刚》一块上,我们不知道是谁被悄悄地推到了台上,突然发现没法下去,站在上面好爽啊。
钱德勒:我觉得可惜,如果稍微错开一点应该会更好。
邓超:没有,我觉得一点不可惜,其实是可以错开的。档期是这样的,我们先定的627,我们定完之后过了四五天,身后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我们也是627。所有的朋友,行内人士,一边倒,撤吧,赶紧挪,你不想成为炮灰,赶紧挪,有经验,没经验的都是这么说。我看到网站上有一句话说,看完《分手大师》笑裂了,当时我跟白眉就裂开了,就吓裂了。后来想,往哪躲?反正我们有退路,他继续干编剧,我继续干演员啊。我感谢这个时代,感谢今天给我这个机会。而且总局已经跟我们当面聊过天了,想好了吗?想好了。祝福你们,你们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正面和好莱坞最大的电影同天上映的电影,祝福你们,再见。
这次是真的是在中国这个土地上两部电影站在一起,我让它狠狠地揍我几圈,如果像我说得那样,完全趴下啦,我们也别干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如果还有口气跪在地上,我觉得还有站起来的可能,而且我知道哪疼,我的软肋在这儿,我这儿老中拳,而且它的拳法我也知道一些,因为一百个指标,99个他们是占优势的,我们只有一个指标,就是我们长在这个土地上,我们知道在座所有人的想法和他们的生活,这是我们唯一的指标和优势。我就当这次是扎扎实实的学习机会,我还给迈克尔贝打过好几个电话,他没接,哈哈,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