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的新作《山河故人》法国当地时间5月19日晚7点在戛纳电影节作了面对媒体的提前放映。映毕,全场掌声雷动,网络上对于女主演赵涛获得影后的呼声惊人。

  《山河故人》的放映预示着前半程沉闷的主竞赛单元终于迎来第一次“高潮”。与上一次来戛纳的作品《天注定》相比,该片的映后反馈更加耐人寻味,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好坏参半来粗暴界定来自世界的媒体记者们的观感。这一次,贾樟柯更加坚定地将一只脚踩在东方,运用自己熟悉的成长经历、中国事件进行创作,另一只脚也更加坚定地踩在西方,将人物的命运和躲在故事背后的思考推下了更大的国际格局。因此,中国和西方媒体的观感迥异,并不意外。

  放映当天深夜,新浪娱乐在酒店林立的戛纳克鲁瓦塞特大道上偶遇贾樟柯,彼时他刚刚参加完戛纳官方给竞赛片主创安排的餐聚,正在回酒店的路上。在新浪娱乐的要求下,贾樟柯接受了新浪娱乐的访问,坦诚地谈论了《山河故人》的创作意图,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有一种创作生涯的道路越走越宽的痛快。

  此时的他,早已经不再纠结商业与艺术由来已久的矛盾,这不是问题!

  不再纠结于他镜头前的是小人物还是大人物的阶层色彩,这不是问题!

  他甚至不再纠结前作《天注定》一度带来的困惑和受挫,贾樟柯电影的观众在哪里,国内还是国外,更不是问题,拍出来就会有贾樟柯的观众喜欢看!

  贾樟柯这样的底气是有来历的。在同类型的导演中,贾樟柯是在海外市场将“体外循环”完成得最好的一位。日本北野武公司、欧洲MK2公司的稳定投资,以及海外发行,让贾樟柯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国内市场的票房。但发行和票房是唯一标准吗?在贾樟柯之前的采访中,他有这样一段话:“有一个审查官曾经质问我,如果我不让你的片子通过你能怎么样?我回答说:你看,一块数字硬盘就这么大,我很容易就能把它带到全世界放映了。”

  贾樟柯早早就把他的电影带向了全世界。但对于一个导演来说,让母语观众看到自己的电影,获得感动、共鸣,在黑暗的影院中对着发光的银幕同时微笑或流下泪水,才是更美妙的事吧。据悉,该片有望于今年在国内上映。

第一段对话

  贾樟柯过往的电影中经常出现远离家乡的人,他们面对陌生的口音,闯荡异乡寻找故人。《三峡好人》中,从汾阳来的煤矿工人一路奔波到奉节寻找前妻,当地上了年纪的旅店老板听不懂他浓重的山西口音。《山河故人》中的人物也经历了类似的家庭分解和重组,不同的是《山河故人》见证的是主角更进一步的奔波,面对的不是口音而是另一种语言文化上的障碍。

新浪娱乐:《三峡好人》里面也有感情的纠葛,也有两个不同地方的距离差异,乃至生活上的差异。而《山河故人》相对来说时代也不一样了,视角也不一样了,以前只是有方言听不懂,现在要面对说外语的情况了。从异乡到异国的变化对您来说,你最想表达的新内容是什么?

贾樟柯:我觉得首先它是自然的生活里发生的情况。因为过去的30年里面开始,我周围很多朋友都移民了,然后《天注定》以后我去各个国家宣传,有机会去到那里,也有机会就看朋友。因为他们出国之后他们的生活情况我也不是太了解,特别是我老家山西的那些移民出去的朋友,我在华盛顿、纽约、多伦多、墨尔本这些城市去了很多次,看了很多。这个情况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生活里面发生的情况,因为的确大家选择去国外生活已经不是一个太新鲜的事情了,那是发生在当代我们生活里面的事情。

比较让我想的多的是移民之后的情况,像语言的问题是我最早关注到的,因为有一些我的朋友,他们跟孩子没有办法交流。一般来说都是夫妻俩有一个英语还可以,那妈妈或者父亲就在这个家庭里承担着翻译的一个工作。但是有时候感情会改变,生活也会发生意外,有时候可能离婚了或者发生了意外,这么亲密的血缘关系的父子或者母子、母女就没有办法沟通了。这些我觉得是生活给我们的一些情况,我们并不是说刻意的以前我拍山西,拍三峡,现在我再拍到国外去,而是说现在比目皆是这样的朋友。自然地,电影里就会开始把这空间扩展到海外去。

其实我不是太认同《山河故人》跟《三峡好人》很相似这个观点。我觉得这个电影跟《三峡好人》差距非常大。大在哪里呢?《三峡好人》看起来是一个情感故事,两个人都是情感有问题,但实际上它的着力点还是人跟环境的关系,还是社会背后的变迁、拆迁、大的工程,这些发生在我们生活里比较蛮横的事情给个人生活带来的影响。而这次我觉得更多的还是在情感本身,我觉得是我从影以来第一次社会性非常淡。当然人不会没有社会性,每个人都是社会人,但是我觉得《山河故人》还是比较纯粹地聚焦在情感上面。我当时觉得特别想拍一个情感剧,可能是跟年龄有关,因为我今年45岁了,以前青春的时候大家都无知,都甜蜜,都快乐,对爱情有崇敬。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品尝到苦涩,你会发现时间带给我们很多懊恼、后悔。到了我这个年纪,我觉得需要拍一部情感故事,所以这次我觉得跟《三峡好人》不太一样的是,我觉得社会性是退在远点,当然我从来不割断人跟社会的关系。

新浪娱乐:你的作品中时常引用具有时代的音乐,比如电台的音乐节目、录音机里播放的歌曲、非主要人物在影片中唱歌、戏台子上演的川剧晋剧等等。《山河故人》中使用了叶倩文的《珍重》和Pet Shot Boys的《Go West》。你希望通过这些音乐来表达怎样的内容?

贾樟柯:提到流行音乐,这里面其实有一个时代机遇的问题。电影中用了两首歌都是老歌,因为这个故事发生于90年代,这两首歌是我90年代最喜欢的歌,它是我时代定位的一个密码,一听到《Go West》我就想起我大学时候,1995、1996年中国刚刚开始有迪厅,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曲子。所以这个电影的开头是90年代,我很自然的想到了迪厅时代,想到了这首曲子。《珍重》也是那个时代写的歌,但是这个歌它不是随这个时代就消失的,它在我们记忆里面,所以它会延续在整个片子里面。

新浪娱乐:那我对你刚才说的这种差距能不能这样理解:在《山河故人》里相对来说对个人的关注比以前更强烈一些了?以前更多的是对整个社会的关注?

贾樟柯:我觉得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对感情这个内容更加关注了。因为过去的影片也是非常关注个人的,把个人的很多方面都关注到了,社会性的一面也是在考察范围内。《山河故人》则是更加的私密化,因为它是发生在两个人或者母子之间、恋人之间的情感,它是凸显在前几年的故事,小派的感情故事。

新浪娱乐:您觉得这种关注点的变化更多地是年龄的影响还是时代的影响?

贾樟柯:个人的情况改进吧,因为实际上想拍了嘛,也就拍了,没有想那么多,就想拍一个爱情故事。但是不是一个封闭的爱情故事,是一个在很长时间的维度上看人经历的感情。我拍电影就没有太多规划,想拍情感故事就拍一个。

新浪娱乐:每次看你的电影我都会注意主演是不是赵涛、王宏伟,摄影是不是余力为,音乐是不是林强和半野喜弘,制片人是不是市山尚三,录音师是不是张扬。他们和你经历了这么多次合作,固定的团队对你来说,默契在什么地方?

贾樟柯: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团队没有一成不变的,在一个拍摄的过程里面,导演的创作生涯里一直是在找自己认为最优秀的人,这些人之所以被固定,是因为他们是最优秀的。余力为毋庸置疑,张扬毋庸置疑,林强、半野喜弘毋庸置疑,赵涛也毋庸置疑。我觉得就是因为他们优秀才固定,不是为了固定而固定。我觉得每个导演在拍电影的时候,一定首先是怎么把这个电影拍好,你要找你认为最优秀的人来拍。我觉得这些人就是最优秀的,如果这些人不优秀,那我觉得我应该换,否则我为什么要找一些不优秀的人来配合我?事实证明他们在整个电影工作者群体中是非常杰出的,大家就一起做呗。这不是说因为哥们儿、朋友,日子久了这种情感才固定班底,那么这就变成以前那种结婚过日子的状态了,两年才拍一部电影,对于过日子来说也太长了,所以肯定要找好的人,最优秀的人配合自己。

第二段对话

  贾樟柯一直强调自己需要在自己、演员、故事之间寻找距离感。1995年贾樟柯拍摄了中篇学生作业《小山回家》,男主角小山到处求人买一张春节回家的票。《山河故人》中,女主角涛的儿子远居海外。小山要回家,涛的儿子是离家。贾樟柯对于人物表现出的有距离感的关注,让他的作品形成了鲜明的个人特色。

新浪娱乐:我看过您的第一部电影是一部叫《小山回家》的电影,这是1995年拍摄的,今年是2015年,正好是20年。

贾樟柯:我觉得我一直不承认《小山回家》是我的作品,因为那是一个中篇的学生作业吧,58分钟。那个太幼稚了,那个就是你上电影学院你得交个作业嘛,你得写个作业。它只是一个学生作业。

新浪娱乐:不过从那会儿您就开始关注这种社会上的一些底层的人物,还拍了很多很优秀的作品,从《小武》开始一直都是。然后这一次《山河故人》里边就出现了有钱人的生活,这种人物和之前像《小武》这样的一个小偷的形象存在于底层的社会,两个不同的阶层,对您来说有什么样的不一样?

贾樟柯:我没有这个强烈的感觉。

新浪娱乐:没有这个强烈的感觉?

贾樟柯:对。我很抗拒说我自己是拍大人物还是拍小人物,特别是所谓底层啊,小人物,这些概念我觉得它某种程度上带有一种阶级性,这个是我比较觉得不太合适的话。就是对人感兴趣,人富有的,不富有的,健康的,不健康的,人有很多共性,我不会在拍摄的时候或者创作的时候想到要拍一部什么阶级。很自然的这个故事他属于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山河故人》也是时间给我们的答案,因为实际上并不是富还是不富,重要的可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人的生活的变化,生活给予人的不同的东西。电影里同样是一个矿区的,我们看他们还能在一起玩儿,那你能想象这个人成了风投家之后,他们还能在一起玩吗?肯定不能一起玩儿了。就生活同一起跑线带来的命运的变迁,命运的变化来说,这个命运是幸运的,至于他所属的阶层我觉得并不重要。

新浪娱乐:你对家的感情还是很特别的,因为每一部电影里面都或多或少会涉及这一点,比如说有很多的角色都会来自山西,《山河故人》也是,涉及到董子健演的角色,他有回家的欲望和挣扎。家这个概念是以什么样的符号存在于电影当中?

贾樟柯:家也是一种情感,乡情嘛,就我们除了说爱情、友情,除了情之外还有义。情也有很多种。我觉得中国人,肯定对家乡,对家还是有一种信仰的。所以这个电影并不单纯的是在讲家对我们怎么重要,而是说既然家很重要,我们能不能回家。就好像小董演的这个角色,他连母语都失去了,他能真正回家吗?他回家之后跟妈妈怎么交流?所以我觉得就失去母语你可能就变成一个孤儿,因为你无法跟母亲来交流。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语言的忧虑,语言怎么样改造人、改变人,这个没有什么价值判断,说不好,人是独立的个体,都是自由的,只是说如果我们很珍惜家的话会觉得可惜。

新浪娱乐:所以他跟家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贾樟柯:对,我觉得他已经是一个孤儿了。

新浪娱乐:你曾经说过,对于故事当中的距离感,你本人和人物、故事之间的距离感很看重,现在拍了这么长时间电影,电影中的这种距离感对您来讲是不是一样很重要?

贾樟柯:人看待世界的方法会比较固定嘛。

第三段对话

  从成名作《小武》以来,怀旧的、喜欢和老乡抱团的边缘人就成为贾樟柯电影里反复出现的主角。小武在迷茫的时候喜欢找自己的老朋友叙旧,《天注定》中,在东莞打工的湖南仔小辉在走投无路时喜欢找湖南老乡帮忙。在剧情片中,贾樟柯一直在用一种平淡的去戏剧化的故事,穿插着街道、楼房等纪实性的布景来反映基层社会的现状,这让他的剧情片具有浓重的纪录片色彩。2008年的《二十四城记》则是一部打通了剧情片和纪录片界限的电影,贾樟柯安排演员模拟纪录片式的采访,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贾樟柯也尝试过用纪录片体裁反映基层社会,比如2010年的《海上传奇》。

新浪娱乐:无论是《山河故人》关注人的情感,还是以前的作品对于社会的关注,对社会的关注作为你电影的元素还是持续了非常长的时间,不管他只是背景还是影片的核心。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在电影的形式上就会牵扯到一个问题,就是用剧情片的手法还是用纪录片的手法能更好的表现这种关注。之前我看过您拍的纪录片有《海上传奇》,还有一个电影非常独特,就是《二十四城记》,很难说清剧情和纪实的界限,所以你觉得剧情片和纪录片对你来说对人的关注,对情感的关注以及社会的关注,哪一种是更好的,或者说这两者对你来说优缺点是什么?

贾樟柯:其实这个就跟小人物、大人物一样,我从来不管什么剧情、纪录。电影它是一个主题,一个美感,就是你想突出的美感用什么方法能达到,就用什么方法。没有更好的方法,他们是混杂在一起的,是自由的。我觉得影像和电影应该自由,不要把自己束缚在说纪录还是剧情。当然有的电影有现实的原形,他具有一种考据性、真实,这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这个他不代表一种美学上的记录,记录始终是一种美学,它有两个层面,一种是带有文献性的真实性的记录的概念,还有一个,完全是美学性的记录。我的很多电影的记录都是扮演的,都是虚构的,都是营造出来的,是因为它是达到一种我喜欢的美学,而它是虚构的。但是你会觉得他已经记录了。

新浪娱乐:这种大人物、小人物在你看来如果没有区分的话,你本人从最开始拍电影到现在也经历了从小人物到大人物的转变。你在欧洲的影展相当于是中国艺术电影界的重要代表之一。你参加影展,带给中国的艺术电影一个很大的影响,这种转变对你本人的影响是什么?

贾樟柯:我觉得“贾樟柯”什么都不是。

新浪娱乐:和以前一样?

贾樟柯:做自己的工作。

第三段对话

  贾樟柯在中国的主流电影市场一直是边缘性质的存在,他的大多数作品都没能通过商业渠道在中国大陆公开放映。前不久王小帅导演在微博上为自己的《闯入者》发声,让商业和艺术是否矛盾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再一次被推倒风口浪尖。与王小帅相比,贾樟柯并不在乎商业和艺术的矛盾,对他来说这个矛盾并不存在。

新浪娱乐:很多的艺术导演都会聊到一个问题,就是有关于艺术和商业的问题。五月初的时候有一部电影叫《闯入者》,是王小帅导演的作品,他的故事和你的《二十四城记》背景很像,但是《二十四城记》是去营造一种纪实的感觉,而《闯入者》是故意去创作一种戏剧性的、悬念性的东西。这种倾向可能也和王小帅导演想在市场上有所表演有关。如果让你去创作一个这样的作品,突出它的故事性、悬念性,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吸引观众眼球的作品,你会去做吗?

贾樟柯:我的电影都很吸引观众,我吸引我的观众。没有一个导演不希望能吸引观众,因为你要讲述,那你一定要用你的美学来让别人能耐心的听你讲完。我觉得我的电影艺术和我的观众的需求配合得很好。

新浪娱乐:但是王小帅导演在做《闯入者》的时候遇到了排片上的困难。同时有很多的好莱坞作品,像最近上映的《复仇者联盟2》这个作品,拍片达到七成。

贾樟柯: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从来不思考它,它对我没关系。对我不是问题的问题,我从来不思考,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我不说了。

新浪娱乐: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你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其实对您的创作和本人没有什么影响。

贾樟柯:对我的生活,对我的创作毫无影响,我为什么要去想这个问题呢?我们去想问题肯定是触动了自己,这些问题触动了我。我从来不思考,就说明这个问题不触动我,我没有办法假装跟你讲一堆我的思考,我是真的没想过,因为我不需要想。

新浪娱乐:有一个细节,今天《山河故人》放映的时候,在片头我们看到了广电总局的龙标,现场很多中国观众都在鼓掌。在鼓掌的时候其他外国记者听到我们掌声都在笑,您在创作的过程当中能够决定创作本身的东西,但是创作以外的东西可能并不能完全掌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控制的话,您会不会希望自己的作品达到像商业片这样的效果?或者换一个角度问这个问题,如果中国的艺术片的导演全部抛弃国内的市场,不要做商业院线,就只走电影节,特定观众群的放映,艺术放映渠道,比如国内的电影节,百老汇艺术中心这样的场所,然后我们完全抛弃商业的可能性。

贾樟柯:这个我也回答不了你,因为我的电影都是面向大众的,电影节只是一个起点,最多的时候每个电影发行到50个、60个国家,他们都是要进戏院的,都是要面对大众的。所以我不太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的电影都是面向大众的电影。

新浪娱乐:这个大众更多的来说可能还是国外的观众。

贾樟柯:电影的世界里没有这个东西,谁愿意看谁看。

新浪娱乐:但是现在国内的观众来说相对来说看到的渠道都不是戏院。

吕中:你说渠道的问题是吧?

新浪娱乐:特定的观众可能就会有特定的渠道。

贾樟柯:世界这么大。

新浪娱乐:如果完全不走国内的商业戏院的话,可能并不会影响你特定的观众群,你还是面向喜欢您的这些观众,他们有相当的数量在国内,在国际上也有很多观众喜欢你的电影。

贾樟柯:不用纠结国内国际,电影是拍给人看的,谁愿意看谁看,中国人看也行,外国人看也行。这个东西没那么多纠结。一个作品放在那儿,谁看就谁看吧,谁不看就谁不看吧。纠结这个问题怎么去创作?电影工作者就是要去创作,你真的不能连续创作了,你要反思一下怎么样继续,然后能连续创作,创作的态度最重要。我觉得要深度,还要创作,一个作品做完,还有它的缘分,可能在法国有缘的人多,在美国有缘的人多,在日本有缘的人多,那大家有没有缘呢?如果在中国目前缘分少,那就缘分少。总有机缘也会变化嘛,缘分好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世事在变,不用纠结。如果你能很好的解决自己创作的连续性,那么国内国际就是根本不用去想的问题。随缘嘛,但是世界在变化,这个过程里你就等它的变化,就跟人跟人相遇一样,有缘总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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